在听到那个掌门的声音后,他的情绪就忽然低落了下来,虽还不至于让系统发出警告,但已经和早上刚见面时判若两人。
底下几人还在争吵,慕也却开始开始揣测起舒缅的心思。
毕竟她真不知道这袖珍丹炉是怎么来的,回春门的人也不可能为了一颗扑朔迷离的丹药就将她杀了。但是现在底下的人是舒缅的外祖,而且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至少也有十几年没见了。
毕竟也是血亲,要不要让他们见一面?
慕也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看舒缅的表情,他恐怕对这个外祖父没有什么感情,没有怨恨就不错了。
而且舒缅的母亲是为了和妖族在一起才和家人断绝关系的——舒缅的半妖身份,大概对他们来说是耻辱吧。
真可怜啊。爸爸不是人,妈妈离世了,外公不认他。
慕也想到这里,看舒缅的眼神中更添了几分怜爱。
她轻轻握住舒缅的手,给了师弟一个安抚的笑容:“你留在这里,我下去会会他。”
她抽身欲走,却被舒缅拽住了手。
“?”
舒缅对她摇了摇头;“……他不会对你留情的。”
“没事,”慕也捋开了舒缅的手,张扬地挑了挑眉,“玄玑掌门和师父都不会让我有事的。”
说罢,她纵身一跃,轻盈地落到玉阶之上:“我就在此处,掌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众人没想到她会从天而降,纷纷骇了一跳。
回春门的掌门是个全身上下连带胡须都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男人,因为修炼的原因看不出具体的年岁。
“你就是慕也。”他冷冷地看着她,“剑道天才,我知道你。”
慕也谦虚地点了点头:“掌门谬赞了。”
“我不是在夸你,”他皱了皱眉,“我此番是为了丹药而来。”
“丹药,什么丹药?”她故意装傻充愣。
中年男人扫了一眼陈依,陈依愧疚地看了一眼慕也,从芥子囊里取出了那枚丹药。
“哦,这个呀,”慕也恍然大悟,“路上捡的,有什么问题吗?您应该知道的,我们剑修都很穷的。”
男人冷笑了一声:“我倒是想知道,这种品级的丹药,哪条路上能捡到?”
慕也笑意盈盈:“这个嘛,在山脚下不远的羊皮巷里捡到的。”
“掌门若是需要,下次我去捡垃圾的时候带上您一起也不是不行。”
“少胡扯,”他的脸色更冷了,“且不说这丹药的配方只有我与我女儿知晓,旁人就算是知道了这配方,也没有能力制出如此精细的药丸。”
他指尖汇出青绿色的灵力,隐隐要对慕也发难:“但是我从没有亲手制过这药,我女儿也早就死了。”
祝子洲猛地拦在慕也身前,长剑出鞘,剑锋大不敬地指向长辈:“还请掌门见谅。”
慕也站在他身后,看着祝子洲脑袋上两个巨大无比的包,内心默默给大师兄点了个赞。明明那么菜,却还要逞英雄,真是越挫越勇的人才。
她神情不改:“怎么,掌门是思念爱女了吗?如此执着地想要问出我丹药的来源。”
“哼,”他不屑地扫了眼两个不自量力的小辈,“我只是想肃清门派的余孽罢了。”
慕也闻言,脸上的笑意终于淡了,她按住祝子洲的肩膀,把他手中的剑按下去:“余孽?还请掌门解释下,这是什么意思。”
“与妖族无媒苟合,难道不算门派的耻辱?”他反问道,“她若是还活着,我必要亲手解决她。”
慕也心头猛地一惊。
坏了!
她想给舒缅比个手势叫他不要轻举妄动,却已经来不及了。
“哗啦”一声,苍黑色的衣角在空中划过弧线,下一秒舒缅就已经落到了慕也身边。
边月出鞘,剑指来人。
他琥珀色的眼眸昭示着他与寻常人修的不同,眼神中的阴翳更是彰显了他内心难以遏制的情绪。
在回春门掌门复杂难言的眼神中,舒缅冷冷地开口:
“丹药是我炼的,配方是我娘教给我的,我就是你口中的余孽。”
“——你要杀了我吗?”
除了慕也以外,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惊异地看着舒缅,似乎诧异于他的出现,也诧异于他所说的那番话。
舒缅竟然是半妖??还是回春门掌门的外孙??
祝子洲瞪大眼睛看向慕也,后者对他耸了耸肩。
舒遂见了舒缅,神情有片刻的松动。
“你是舒蔓的孩子?”
他向舒缅走了一步,硬质的鞋底在玉砖上踩出清脆的踢踏声。
“我以为你早就死了。”
舒缅与舒蔓那双相似的眉眼中充满了怒气,被这样一双眼睛死死看着,舒遂半晌后收回了指尖的灵力。
他的语气竟然比方才还要温和不少:“那枚丹药,是你炼的?”
舒缅不语,无声地瞪视着他。
“你和你母亲一样,是此道的天才。”他竟然相信了舒缅的说辞。
舒缅打断了他的话:“你为何不杀我。”
舒遂反问:“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慕也:“天一剑派丹云峰长老丹衡亲传弟子。”
舒遂点了点头:“我没有处置你的权力。”
他转身就要离开,舒缅却举着剑厉声喝住了他:“你对我母亲赶尽杀绝,就因为她没有任何人的庇护?!你不杀我,就因为我现在是天一剑派的弟子?!”
“不,”男人转头瞥了他一眼,沉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决绝,“我杀她,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
“我的女儿不能做出那种肮脏的事。”
“——而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妖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