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反正总不会动手打她,刚刚在教室等待的过程中,她已经给自己的心脏上了好几层盔甲,随他说。
数学老师拿着几张成绩表,密密麻麻的数据上有几个地方画了红线,他给秋思细细分析了她过往的成绩。
“不会的多来问,不要不好意思,听到没有?”
秋思点头,她是不会把这种话当真的,她知道这只是场面话。
“或者问谢吟年也可以,离得近。”
秋思睫毛一眨,“好。”
数学老师看着秋思,几秒钟没挪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秋思听到了轻微的叹气。
几秒钟过去,数学老师再度开口:“我们做老师的也不会强迫你们,只有你们自己才知道自己学得到底真实不真实。虽然说我们最后可以看到成绩,但说句心里话,数学这种科目,有时候成绩也不是评判你们有多努力的标准。”
话音还未落,秋思就已经开始鼻腔发酸了,这段时间的努力被一场考试烧尽成灰,没得到回报暂且能放下,但之后何去何从倒真觉得迷茫。
随后数学老师又说道:“有些人呢,数学刷题也好死背公式也好,什么方式都用了,但是可能成绩还是不乐观,确实是有这种人,但是你自己还是要再努努力呀,不能这么早就说放弃,你说是不是?”
此刻的秋思面朝地面,鼻翼翕动,频繁眨眼,眼底渐渐潮湿。
她屡屡点头,不发一言。
上课铃响,进去教室,谢吟年给她让位置。
秋思垂着头,状态不佳,谢吟年一眼便知。
只是蓦地瞥见她眼眶发红,谢吟年眉头上挑,“他应该不至于骂你吧?”
秋思坐下,回味他的话,“没有,只是被他说感动了。”
谢吟年闻言更觉讶异,笑着调侃:“现在数学老师都来这一招了,走温情路线。”
秋思用手背揉揉眼,声调有些疲惫,“他让我多问问他。”
“那你问呗。”
秋思眼皮下掩,沉默不作声。安静片刻,秋思侧身朝向谢吟年。
她说:“但是问一道题多费时间啊,他得讲那么详细给我听,有时候还要画图什么的。”
“那是他的义务啊。”谢吟年不免提声。
见秋思依然犹豫,谢吟年多说一嘴:“这本就是他的工作。”
“我知道,就是觉得不太好。”
谢吟年淡淡瞥她一眼,手上把玩着笔,漫不经心地说:“你不能只为人,不为己啊。”
……是啊,不能不为己。但就是做不到。
秋思心绪说不上缘由的低落,只搪塞道:“偶尔问两题吧。”
谢吟年眼皮一翻,“随你。”
秋思的无力便登达顶峰。
后来上第二大节晚自习,语文。
第一节课结束时,何延清下讲台,到班上溜达一圈,跟学生聊聊天,开开玩笑。
一圈下来最后停在谢吟年这一排,何延清笑吟吟地看着他俩,“这次作文,你俩是班上最高分。现在你俩又坐一块,其实可以经常互相交流、学习写作心得。”
谢吟年笑着回应说“好”,秋思勉强扯了下嘴角,情绪不明。
何延清走后,谢吟年提议说:“要不要互相看一下?”
“你好奇我写的东西?”
“好奇倒也……”谢吟年话锋一转,“好奇!”
秋思闻言笑颜逐开,将答题卡递给他。
两人同时开始阅读,表情都挺一致,偶尔稍稍锁眉,偶尔又唇角上弯。
看得出来,谢吟年是满意的。秋思用余光判断。
谢吟年看完归还回去,秋思正欲接过,哪知他霍然用手指点住一处,说:“这个‘洲’是要三点水的。”
谢吟年说完唇角翘起,身体往后仰,笑得那叫一个得意洋洋。
秋思听言当场愣住,几度嗫嚅,最终化作笑声,“你懂不懂什么叫考场作文啊!”
第二节课步入尾声,何延清发布一则通知,说是有个征文比赛,主题为“我”。
见主动报名的人不多,何延清便钦点了两个人,“谢吟年和秋思作为这次考试作文最高分,必须参加。”
秋思眉头微拧,紧抿嘴唇。
谢吟年双眼一阖,舌尖暗舔后槽牙。
两个人就这样接过这项任务。
收拾东西预备回家时,秋思匆匆问一嘴:“你打算写哪方面?”
谢吟年没回答,只说:“这种主题我们俩应该都挺好写的吧。”
秋思神情像是在考虑,“主要是……想问问何老师会不会张贴出来……”
谢吟年手中动作未停,眼睛转动,瞬间会意。
主题是“我”,到底敢写多大胆,确实是要看是否公示出来。
“我明天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