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琪再度折返战场时,柯拉松仰躺在雪地中,伤口渗出的血凝结成冰,维尔戈背对着他,正跟电话虫通着话。
注意到艾琪的靠近,柯拉松咳出血,艰难的露出一个笑脸,将冻僵的手按在胸前,默默撑开一个无声领域。
艾琪抓住机会,飞身朝向柯拉松,撑着身子将他背在身后,鲜血染红她的纯白衣袍,她紧咬着牙,牢牢拖着他沉重的身躯隐入风雪。
“你怎么回来了?”柯拉松裂开渗血的嘴角,笑容狼狈,“罗呢?”
“那家伙放心不下你。”艾琪喘着粗气,“如果我不回来,他就得自己回来了。”
“是吗?”柯拉松一手捂着胸口,咳出的血沫落入雪地,留下点点殷红,“那个家伙,”他嗓音嘶哑,手指痉挛着抓着艾琪的肩膀,“我会好好跟他告别的。”
“你知道他要的不是这个。”艾琪反驳道,“活下去,柯拉先生,罗需要你。”
“你这家伙也是一样…”柯拉松再度轻笑出声,开始涣散的眼神投射向天空,突然有些感慨,艾琪一直在跟罗重复的那句对白窜如他的脑海,他轻声开口,声音飘飘渺渺,若有似无,“在未来等我…”
艾琪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的将柯拉松背到罗藏匿的位置。
“柯拉先生!”罗第一时间跑出来,他紧张的看向柯拉松,“你流了好多血…”
“我没事,罗。”柯拉松的手掌重重按在罗脑袋上,力道大得让少年踉跄半步。
“臭着一张脸干什么,暂时死不了。”柯拉松笑道。
血从撕裂的绷带渗出,在他黑色大衣上晕开更深的暗纹,但他的嘴角依旧挂着那副没心没肺的笑。
“可恶,你为什么还在笑啊!”罗摊开双手对着柯拉松,表情严肃,“我要用手术果实的能力将你彻底治好!”
小小少年咬紧牙根,不知道何处使力,只一个劲对准柯拉松试了又试,嘴里念念有词:“血快止住啊!快治好!快治好!”
“都说这不是那种魔法一般的能力了吧!”柯拉松笑容加深,伸出拇指,蹭掉罗帽子上的雪粒。
远处传来金属丝线绷紧的嗡鸣,多弗朗明哥的鸟笼在岛屿上空收拢。
“开始了…”艾琪望向天空,铅灰色的天幕被切割成破碎的网格,地面的一切人和物都被笼罩其中,如笼中之鸟、瓮中之鳖。
“这就是多弗的能力吗?”柯拉松惊讶的瞪大眼睛,“虽然我没见过,不过可以明白的一点就是…已经无路可逃了。”
“呆着不动的话多弗迟早会找上门。”柯拉松抹掉嘴角的血渍,看向艾琪。
“柯拉先生,我在。”
他轻轻的将怀里的罗推向艾琪,“我可以将这小子拜托给你吗?只有罗一个人的话,应该不会被‘拒绝’的,对吧!”
“柯拉先生!”罗伸手紧紧抓住柯拉松的衣摆。
“看好了,罗——”柯拉松站起身,挤了挤眼睛,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如果你有一天想起我的话,果然还是笑容更好吧。”
“我不准!柯拉先生!”罗愤怒的嘶吼,“我们要一起离开!”
“笨蛋罗,”柯拉松站了起来,“多弗的目标是你和手术果实,我和多弗是兄弟,由我去引开他们,被抓住只会被痛扁一顿,但他不会杀我的。”
柯拉松伸出手,最后摩挲着罗的脑袋,用充满爱意的语气以及一个滑稽的笑脸朝他告别,“我爱你哦,罗!”
罗成功被他的笑脸逗笑了,焦虑不安的情绪也暂时少了几分。
“那就在隔壁城镇汇合吧。”柯拉松转身朝着风雪而去,“其他的交给你了,把握住机会,艾琪。”
罗望着柯拉松远去的方向,他临别回望时那张滑稽的笑脸是罗最后关于柯拉松的印迹。
那抹笑弧穿透岁月与时空,比他见过的任何朝阳都刺眼。
……
目送柯拉松离开后,艾琪再度张开羽翼,将罗纳入羽翼之下,“走吧,罗,我们该转移了。”
柯拉松的血沿着他走过的路似星点一般散落,在与柯堂吉诃德家族碰撞之后,柯拉松彻底被击倒,拖曳的血痕开始汇聚,蜿蜒盘积,深深渗透入雪地里。
狂风继续撕扯着,艾琪的羽翼裹着罗在暴雪中忽隐忽现。
“手术果实…咳…我已经让罗吃下了,他现在是能力者了。”柯拉松咧开染血的嘴角,点燃最后一根烟,“他已经顺利的离开这座岛了,现在正在海军总部的监视船上受到庇佑,你是没办法对他出手的。”
柯拉松撒了慌,巧合的是,这个谎言无需他多费心思去圆。
“少主!”巴法罗的螺旋桨声刺破风雪,“刚刚截获海军信息,他们保护了一名少年。”
多弗朗明哥的狞笑突然凝固。
柯拉松则努力敛住脸上的震惊与窃喜,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何等的偶然。
罗明明还在岛上,看来他注定是要逃过此劫的。
没有比这更幸运的巧合了,命运啊,你终于对罗仁慈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