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交易还有一段时间,”艾琪转身收拾地上的行囊,不让两人看到她的脸,只听得她的语气轻松自然,“这段时间里,先调理好你们的身体,想来这半年里,你们都没有好好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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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北海的夜风冷的透骨,艾琪将篝火点的旺盛,抱膝蜷在火堆旁,才慢慢适应北海月夜的寒。
柯拉松热了酒递给艾琪,“浓度非常低的果酒。”
艾琪纠结再三,还是接过了,这样的夜晚,少年罗蜷在她身旁的睡袋中沉沉入睡,她允许自己来一点微醺迷醉自己。
柯拉松用树枝拨弄着炭火,火星溅起,映照出他脸上那抹淡淡的笑意。艾琪正坐在他对面,捧着酒瓶暖手。
“接到多弗的电话后,我开始相信你真的是从未来而来的了。”柯拉松突然开口说道。
艾琪闻言哑然失笑,“原来柯拉先生你一直当我是骗子吗?”
柯拉松没有再回答。
艾琪的手无意识摩挲着温热的酒瓶,印着明亮的火光,她突然问道:“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呢?柯拉先生。”
“……”柯拉松沉默了片刻,“事已至此,与多弗朗明哥为敌是必然的,就算要站在海军、世界政府的对立面,我也必须为罗夺走这颗恶魔果实。”
气氛突然就变得凝重起来,艾琪试图缓解,柯拉松自己便先转了话头。
“真不敢想象十几年后的我会活成什么样子?”柯拉松轻声喟叹,油彩涂抹的脸上带着笑,眼里闪着对未来的期待、迷茫与苦恼。
艾琪的睫毛颤了颤,胸口闷闷的,似乎,这个话题对她来说要更为沉重的多。
她的沉默是另一种无声回复。
没有人比柯拉松更能解读寂静。
“是吗…”柯拉松的声音多了几分局促,“这样啊…”
火堆噼啪蹦出几点星火,一闪而过。
“你说,没有我的未来,罗会怎么样?”柯拉松再度打破沉默,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克制着某种情绪。
艾琪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望向远处的夜空,仿佛那里藏着某种答案。
北海的夜,真的更冷,却也很美。
“他会活下去。”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他会成为你想让他成为的人——”
“一个出色的医生,一个自由的航海者。”
柯拉松笑了笑,“那你会怎么样?如果你改变不了我的命运,你会不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艾琪的眸光微微颤动,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我不知道。”
“时间悖论像一条看不见的线,我试图抓住它,但它总是从指缝中溜走。我来自未来,却无法改变过去。我见证罗的成长,却无法阻止你的死亡。”
“但也许……”艾琪摩挲着指尖,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死亡并不是终点。”
柯拉松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释然:“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是吧。”艾琪抬起头,时间悖论像一道无形的墙,将她与过去隔开。
她想起特拉法尔加夫人将拉米托付于她时温柔又哀伤的眼,想起罗蜷缩双亲怀里恸哭的模样,想起拉米冷冰冰的躺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之下长眠,想起自己两度穿越时空却只能徒劳见证悲剧的无力感。
但好在一切还未成定局,还能有最后一次豪赌的机会——
“但我更愿意相信,有些东西是无法被时间悖论束缚的。虽然我来自未来,虽然我是预言者,但是,柯拉先生,我还是想试一试,或许,命运有别的可能性。”
“已经发生的事情,注定不可能发生改变。”柯拉松摇了摇头,目光温柔而坚定:“有些路,注定只能一个人走。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还没到下定论的时候,”她目光灼灼,先看向躺在她身边的罗,后专注而期待望向柯拉松,她的眼里闪着亮光,像夜空的星,像未熄的火,“这是我三度跨越时空来到罗身边,我允诺他,这一次一定会陪着他直到珀铅病的‘死亡诅咒’破除。”
火堆即将燃尽,艾琪朝柯拉松伸出了手,“我尝试过很多次,与命运抗争,试图去改变它,尽管结局未能尽如人意,然而每一次奋力的抗争,哪怕情况变得更好一些也就觉得值得了,红心厨娘从不屈服。”
即将熄灭的焰火迸发出最后的光,明灭之间,柯拉松握住了她伸出的手——
“真替这小子感到开心啊,能在将来找个一个这么棒的恋人。”
这一夜,关于命运与时空的抉择,除了艾琪与柯拉松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