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上小姑娘的步子,上到了二楼。
萧素儿对卢正名道:“卢大人!本宫找你来这儿,可不是来玩的。”
“本宫?”卢正名愣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跪地叩拜道,“公主殿下千岁。”
“起来吧。”萧素儿道。
“公主赎罪,”卢正名不肯起来,“微臣曾以为公主就是个贪图享乐的……”
“混蛋?”萧素儿笑了笑,“起来吧。既然连你都以为我混蛋,那说明那位演得不错。”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又示意珍珠给卢正名搬了一把椅子。
“坐吧。”萧素儿道,“知道本宫为什么找你来吗?”
卢正名坐下,才道:“微臣从不与那帮人同流合污。”
“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觉得,本宫不是那混蛋样吗?”萧素儿问道。
卢正名拱了拱手,道:“粮价疯涨时,我本不抱希望。可是,当米价神奇的降下来时,我才意识到,这是公主和睿王的手笔。而且这些莫名其妙的官舍修缮,给了许多无处可去的流民一个屋檐,可以在寒冬之中有一个容身之所。”
“还算聪明。”萧素儿把《硕鼠图集》丢给卢正名,“帮我看看,还有什么可补充的。”
卢正名看到图集的封面,却并未打开,而是双手托举过头顶,跪地道:“此乃公主顶高的机密,微臣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萧素儿微笑着看卢正名。
卢正名叩拜道:“微臣有本启奏。”
他从袖袋里掏出一本折子,双手奉上。
珍珠接过奏折,拿给萧素儿。
萧素儿展开,上面写得一条一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清了近十年来每一个人的每一庄每一件。
“可有证据?”萧素儿问道,“没有证据,扳倒这么多人,你就不怕这官场的动荡?”
“臣有。”卢正名道,“那些证据对微臣来说是致命的武器,微臣不敢带在身边。”
卢正名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我把证据藏在了这里。”
“乞丐窝?”萧素儿歪着头看着那个木牌,“你很聪明。”
“公主怎知是乞丐窝?”卢正名惊讶地抬头看向萧素儿。
“你这木牌都快腌入味了。”萧素儿笑了笑,“想当年,我曾被人当成乞丐一样虐待过,那馊饭的味道我至今记得。我也曾被人追杀,在山洞里躲藏了一个多月,身上馊得我都嫌弃自己。这种熟悉的味道,我怎么可能忘记?”
她把木牌丢给回卢正名:“起来吧,明天我叫临哥哥跟你去取。”
卢正名抬头看着萧素儿。他的眼里似乎有了光。
……
三日后,刺史衙门外广场。
大雪已被来往的行人踩扁,压实化成一片冰面。
一众冀北的官员们在那里跪了一地。
百姓围在广场外,看着坐在衙门口太师椅上的萧素儿。
萧素儿手拿一个册子,一边看着,一边嗑着瓜子。
“公主殿下,可以开始了。”北辽关驻军守将郭长青道。
冀北可用之人除了卢正名,再无他人可用。萧素儿只得从北辽关驻军那里借了几个人。其中领队的守将郭长青正是曾经顾老将军麾下。
萧素儿拿着的正是卢正名的那本奏折。
她有些慵懒地翻了翻奏折,道:“郭将军,你们的刀快不快。”
“我们杀敌的刀,自然快。”郭长青道。
萧素儿眼角抽了抽:“那不行,太快了,他们可不疼呀!教育孩子的时候,不都说,打不疼根本就不长记性吗?”
“属下明白。”郭长青施礼,又示意手下的人去换刀。
“车前县县令李绝、县尉王书荣,北暄县县令……”
萧素儿此时,如同一个招魂的幽魂,她念着一个名字,便听到不远处传来“扑哧”的一声,接着,便听到一声声的哀嚎。
杀到第四个人的时候,萧素儿指着几个还没念到的名字,对身侧的谢临风道:“临哥哥,你说,他们是不是都是有家人的?”
谢临风道:“他们都是本地人,家人自然都在这里。”
“你说,”萧素儿的声音带着几分魅惑,“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得多伤心啊?”
玉不染有些不解地看着萧素儿:“公主,他们罪无可恕。”
谢临风才道:“公主的意思是,满门全斩了。”
“不愧是我临哥哥,你果然懂我。”萧素儿笑了笑。
“公主!”几声哀嚎在下面此起彼伏。
萧素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睥睨着地上的那群人。
“太吵了,”萧素儿道,“把那几个吵闹的都先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