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雨。”贺晙和庄叔走进警局,询问事件发展情况。他见范思雨这时神色倒还好,就问她中午吃什么,快过十二点了。
警局离她平时吃的三明治餐厅很近,她就说带他们一起去餐厅。
三人到了餐厅,庄叔站外面不进去,他说自己不能与东家一起用餐。
“我们买一份给他。”贺晙进了餐厅,问范思雨吃什么。范思雨还在疑惑庄叔怎么不进来。
“这里和我们不一样。几世纪前有几批南洋的人远渡过来,还保留着那时候的习惯。”贺晙朝她解释,庄叔是温晏家土生土长的家佣,就像旧社会的家奴,他们与主人家有天然的阶级壁垒。“我刚接触时,也很不习惯。但也尊重这里的习俗。不要强迫他了。不然他也不自在。”
范思雨听了,转头看窗外的庄叔。他个头不高,皮肤很黑,是常年被紫外线照射的结果。听闻年纪也才四十多岁,脸上的皱皮倒像是六七十的人。
三份三明治上来,范思雨端了一份,又倒了杯果汁,拿给了蹲坐在马路牙子上的庄叔。他很恭敬地接过,嘴里的感谢不停。
坐回餐桌的范思雨想着接下来怎么办。警局提供的房屋也不知怎么样。这两天的见识,让她深感这里的生存法则与国内的不同。这里的一个城一个秩序,于她这样的独身女人来说,有点危险。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贺晙果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范思雨说去看看警察提供的房屋。
“让庄叔陪你怎么样?”贺晙吃完了午餐,擦了擦嘴。一旁有服务员过来收餐盘,他给了两份小费。
“庄叔不是要给你开船的吗?”范思雨问。
“不用担心我。”贺晙垂眸,推了张纸巾给范思雨。“我有人接。”
他说的人很快就到了。温晏开了辆皮卡,刹在餐厅外的停车场。庄叔一早就见到了他,低着头恭敬地站在一旁。
“哈罗,漂亮的姑娘。”他先朝范思雨打了个油滑的招呼,再拍了一下贺晙的肩。“下午去钓鱼吗?大少爷。”
贺晙让他注意措辞,并说他不去钓鱼。
温晏脸上展露出失望,说好不容易空闲下来。
范思雨见了,就说让他去吧。她下午可以和庄叔一起去看房子。
“看。你姑娘都说可以了。”
温晏的油腔滑调令范思雨不自在。贺晙看出来了,低声朝她交代:“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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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思雨先回了西里特街三号,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和书。这帮贼人不仅偷东西,还翻了她的衣柜,有几件白衣服都踩脏了。在收拾时,碰上了组长。
见组长睡眼惺忪,看到她还愣了愣。
“你去警局报道了吗?”大约宿醉还没过去,组长说话大着舌头。
范思雨心生厌恶,面上忍着不显露。说自己早上去过警局。
“诗文呢?”组长探头看。
“她在医院啊。”范思雨真不想和爱喝酒的人说话,“导员都去医院了。”
组长一拍脑袋,说对对对。他早上就接到电话,睡了一觉又忘记了。
范思雨摇头。组长叫住她,让她把徐诗文的衣物也收拾一下。
“我等会送医院去。你帮帮忙。女人的东西我也不懂。”组长说得歉意,范思雨只好理了一番,找了旅行袋把衣服塞进去。递给组长,又告诉他徐诗文的手机在昨晚被偷了,现在只能联系地方导员。
组长连忙说知道的。提了包就走,也不问问她今晚能住哪。
范思雨朝着背影瞪了一眼。一旁的庄叔看到了,问那人是干什么的。
她朝庄叔解释了一下,庄叔听了也摇头。
庄叔开了车,带范思雨去警局指定的临时周转房。庄叔对这一带不是很熟,街道又老旧,转来转去,在一处寥落的地方停住。
范思雨看了看,前面有几幢矮房,年代看不出来,好似从建好就没有维修过,墙皮都剥落了两层。庄叔指了旁边一个门厅,那里有个地方警局的标识。
这令人放心了些。范思雨走进问,确实是警局旗下的周转房。
接待人是个白人警察,看了看范思雨,又看后面的庄叔。问他们是什么关系,入住需要登记。
范思雨解释说庄叔是帮忙的人,并不住这里。
“你一个人?”警察再三确认。范思雨清楚地说是。
“你先进去看看环境吧。”警察把登记簿收起来,指了指后面。
范思雨回头看庄叔,庄叔点头。两人一起进去,只见三层的平面楼,铁架楼梯在一侧,上来就是架空的走廊。侧面一个个单间,比八十年代的筒子楼还简单。走廊上挂满了衣物,远远就闻到了一股很难闻的味儿。
“小姐。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吧。这里太乱了。”庄叔知道那个味道是什么,急忙劝道。
范思雨也不想进去,这里环境太差了。她刚来里托亚,想着这里是旅游城市,建设应该不错,休息时也跟着徐诗文大街小巷地逛。给游客展示的都是好的一面,这种污淖的地方,皆是隐藏在城市的最深处。
两人出来时,白人警察似乎知道他们不会留下来,登记簿都放回到抽屉。
范思雨坐回车里。忙了一个早上,加上一来一回,沁出的汗粘在身上。此刻真想洗个澡。打开手机,翻开周围的酒店或民宿。这季节已开始了旅游旺季,里托亚大大小小的旅店都已客满。范思雨咬咬牙,真不行就去华人城的假日酒店住,熬过这几天。
还没翻到假日酒店的界面,忽然打进了一个越洋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