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许:“你心态真好,我是做不到,是我的话估计会焦虑得哭出来。”
向愈只是笑笑,文化是课不好,但“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道理他比谁都明白。
就是没想到坏心眼的人会来得这么快——
深夜的舞蹈学院走廊寂静得可怕,月光透过百叶窗切割成惨白的条纹。
通过初试的向愈攥着藏有钉子的舞鞋往监控室走,忽然听见器材室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明明都有入选名额,凭什么他被评委夸得天花乱坠,我平时再努力也得不到曲教授另眼相待,怎么他就这么好命啊,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女生的声音裹着尖锐的嫉妒,是高中时期的向愈从不曾听过见过的。
指甲狠狠刮过铁架的声音,“看着他那副清高样子就恶心,我偏要他在选拔考核上摔跟头!”
“万一被发现……” 另一个女声透着犹豫。
“怕什么?” 女生冷笑,“钉子藏得深,他就是发现了也没证据是我们做的,华国舞团的名单搞不好早就内定了,凭什么他能分走本来应该属于我们的赞誉?”
向愈没来之前,她也是系里的天之骄子,可他一来,这几年,大家只能看到他这个第一,很多时候他连女生的角色都可以完成得很好,作为第二,根本不配拥有姓名。
向愈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周身寒意却愈发浓重。
就在身后传来熟悉的鞋底摩擦声时,他反手按住索琛正要急切推门的手,漆黑的眸子闪过冷芒:“别动,别急,我来,你录音就好。”
要是让这哥出手,那可真是出手了,轻重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推拒了几下,看向愈坚持,索琛才恨恨放了手。
锁紧了眉头看着向愈,如果不是自己每次在小鱼比赛之前都会有检查他带的东西的习惯,搞不好明天就真的会扎上去。
这两个人绝对不能放过,敢伤害向愈的人,一个都不能逃掉。
“咔嗒” 一声,器材室的门被推开——
看清来人,女生小声的尖叫划破寂静,她面前的铁架上,还摆着半盒同款锈钉子。
向愈缓步上前,捡起一枚钉子在指尖转动,另一只手拿出一颗同样的钉子摆在他们面前,窗外黑漆漆的玻璃上映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为了虚无的优越感就下这种狠手,两位学姐的格局,还真是让人‘佩服’。”
向愈到底是个一米八的男生,两人看他过来,猛地后退。
“紧张什么。”他想出手的话早就出手了,这种不入流的把戏,小时候艺考不是没有人玩儿过,他看不上眼,但实在没想到,京大也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向愈:“因为嫉妒做出这种事,要是选拔委员会知道,他们未来选定的舞者竟如此心胸狭隘,不知道会把谁的名字从名单上划掉?”
向愈:“刚才两位学姐的对话,我可都录下来了。”
两个女生脸色煞白,撞翻的钉子盒哗啦散落一地。向愈弯腰捡起几颗钉子,慢条斯理地放回盒子里:“既然名额都有,不如好好准备考核,不过明天之后,大概所有人都能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女生破罐子破摔,歇斯底里:“就是我做的,怎么样,凭什么你样样都是好的,有你在,谁能看到我!”
嗯,还好你自己说了,否则我还要烦恼到底怎么证明是你做的。
要么怎么说,有的人就是又毒又蠢。
向愈杀人诛心:“别人好,不是你差劲的理由,你不如反思一下自己。”
他突然逼近女生,将钉子狠狠按在她面前的铁架上,刺耳的刮擦声惊得对方连连后退。
“再有下次,就不只是按在铁架上了。”
两人拿着证据离开,索琛站在楼下,冲正要上楼的向愈吹了个口哨儿,向愈冲他笑笑:“走啦。”哪里看得出这人有刚才的狠戾。
他怎么忘了,向愈可不是什么软柿子,是他们哆唻咪的校霸啊。
索琛攥了攥存着证据的手机。
只不过他最大的爱好,就是保护校霸。
复试剧目考试当日,评委分列两席,便于全方位关注考生,曲红老师坐在台下,比台上的向愈更紧张。
这曲《墨染云烟》是古典舞的经典曲目,但向愈在此基础上征求了她的意见,进行了大胆创新,将基础动作改编得更加繁复,难度系数也是上了好几个层次,排练过程中为此还受过几次小伤,但他十分坚持,势必要呈现出最好的效果。
向愈骨节分明的手轻舒漫卷,指尖捻着一朵黑金色的牡丹,玄色的广袖如墨云舒展。
提沉间,身姿似苍松遒劲却不失灵动,忽而含胸拔背,将长袍提至膝间,足尖点地,以小射燕姿态斜倚道具编钟,腰如弯弓般拧转,额间靛青色的花钿,随他的动作划出弧线。
鼓点渐密,向愈猛然起势,鹞子翻身凌空跃起,双腿绷直,衣摆翻卷如墨浪,腰间玉佩碰撞出清越的乐音。
落地瞬间,顺势完成一个倒踢紫金冠,水袖垂落似银河倾泻。
紧接着便是一个行云流水的串翻身,玄色的披帛在身后拉出虚影,在翻飞间若隐若现,剑眉下双眼含情,流转间既有男儿英气,又藏万种风情。
鼓声戛然而止。
向愈以卧鱼动作单膝跪地,广袖如惊鸿敛翅,缓缓垂落,腕间的配饰银镯轻响,鬓边玉簪随着他的起伏微微晃动,惊起一地星辉,定格成一幅刚柔并济的绝美画卷。
——“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