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停滞,只余小型阵盘炸开的细微声响,灵气余波蔓延。
下一瞬。
“银霜圣封——”
凛冽的寒气渐渐升起,将血雾凝结成霜,以景宁为起点,冰蓝色不断朝外蔓延,覆盖整个天地,将此处空间照亮。
灵气凝练形成的无数冰凌,伴随巨型月缺剑,给予困守在血雾中的魔修致命一击。
月缺剑穿透魔修的那一刻,景宁站在他的身后,负手而立。
“咔擦。”
碎裂声响起,冻结后又破碎的魔修分为几部分,横尸在地。
他还撑着最后一口气没咽下,黑瞳死死盯着天空。
体力灵力皆耗尽的景宁维持不住形象,半跪在地,一手撑着月缺剑,急促地喘息。
“真难杀啊。”
慢慢地,他撑起身体,挪到不死不瞑目的魔修面前。
“你这算死不瞑目?哦不对,你这还硬撑着不死呢。”
景宁挑眉,在方才的对战中,千面玉失效,露出他原本苍白的面容,还颇有闲心开着玩笑。
魔修嘴角不停溢出血液,听见景宁的话之后,流速明显加快了。
抬起月缺剑,对准咽喉,准备送他最后一程时。
魔修嘴巴张张合合,留下最后一句话后,主动咽了气。
“最危险的杀机,就藏在最不起眼的水滴里。”
将尸体收进自己经常收尸的储物袋里,作为完成任务的信物,至于检查的人会不会被吓到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将月缺剑收回,冰蓝色急速退却,一片雪花缓缓飘落。
景宁思索着魔修留下的话里暗藏的玄机,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他都没预感到危险。
那么,所谓的杀机指的是什么?
不管了,他兴高采烈和景夜舟说话。
“你那能让时间停滞三息的阵盘真不错,下次多做几个。”
他戳了戳景夜舟,哪怕在识海里也没停止修炼,真是修炼狂魔。
景夜舟眼皮都没抬,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雪花缓缓飘落在他的肩头,融化成水,穿过衣裳,渗透进皮肤。
冰冰凉凉的感觉忽然引起灵魂剧烈的震动,他控制不住身体,四肢抽搐,最后狼狈地趴倒在地。
更糟糕的是,景宁扯了扯嘴角,他的灵魂也在溃散,从他的肩膀开始。
怪不得这个魔修这么容易就被斩杀,原来是把杀招留在了这里。
触及灵魂的杀招,真了不得。
要不是他低估自己的实力,没想到自己还能利用阵盘打断他的攻击,相比现在被碎尸躺在储物袋里的就是他了。
灵魂溃散的速度很快,景宁感到深入骨髓的冷,这种冷还没来得及蔓延开来,他就发现自己被踢进识海里。
灵魂的溃散停止。
景宁惕然心惊,怒吼:“你在干什么!我不需要……”
发现景夜舟灵魂安然无恙的景宁被迫消音,低头看缺了一块的肩膀,灵魂的溃散也不是幻觉。
他像没事人一样猜测,带着浅浅的抱怨。
“难道这只能攻击一个灵魂?还有,危险程度还没确定,你怎么能先把我送进识海呢?”
“噗通——噗通——”景夜舟捂着胸口,聆听慢慢恢复平稳的心跳声,后知后觉的恐慌如巨浪袭来,将飘在海上的一叶孤舟彻底颠覆。
好不容易回缓,又听见景宁没心没肺的话,更是怒从心头起。
尽管他知道景宁这么说是担心自己,尽管他知道让景宁掌控身体起码能保证另一个人的安全,尽管他知道景宁愿意独自赴险……
不!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愿意知道!
于是怒气冲冲,带着尖酸刻薄。
“是,我就不该把你踢进去,让你待在身体里灵魂一点点溃散,狼狈又痛苦地死去多好,这样我就又能独自拥有身体,不必再练什么傀儡身躯,亦或者寻找根本不存在的办法。”
“轻轻松松就能独占,多好啊,你说是吧?”
作用于灵魂的痛苦寒冷也反应在身躯,景夜舟慢慢移动僵直的四肢,好歹坐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沉默,景宁多次张嘴,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往常那些放松气氛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有些丧气地垂下头,声音很细很细地说:“对不起。”
如果不是他在识海里说话,景夜舟根本听不清。
迟来的道歉像是对前世的自作主张,但这只是他的想象,景夜舟清楚地知道,这些歉意是景宁对引发他难过的愧疚,绝不是对自己所作所为的反思。
但这并不影响自己索求一个承诺。
承诺,亦或者说当景宁再次犯错时惩罚他的理由。
他冷着脸,声音沙哑,说话时的气流甚至能刺痛气管:“一句对不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