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秦休悄无声息下去了,压着声音:“何事?”
沈定很想把耳朵盖住,阿年姑娘特地等他们都睡了才叫秦休,必是有不想为他人知的事同秦休说,但他们偏偏就在院中,偏偏他醒着,偏偏夜里这么静,偏偏他耳力极佳,偏偏他按捺不住好奇心。
是他们自己要在院中说的,可不是他要偷听的。沈定自我说服后,闭着眼睛维护原姿势不动,凝神倾听。
隔了好一会儿,谢朝年才开口:“秦公子,你我都是可怜人。虽然我是个孤儿,但至少比起你的姐姐,我还是幸运的。”
姐姐?秦休有个姐姐?怎么从没听他提过?
“你为姐姐做那些是天经地义名正言顺,可你同我非亲非故,为什么愿意帮我?是因为你姐姐的原因?还是因为沈公子?”谢朝年不急不缓道。
秦休依旧没出声,谢朝年接着说:“是因为沈公子吧。”
“为何这么说?”秦休道。
“你一个晚上都在看沈公子,他讲话的时候、他倾听的时候,你的目光总是不经意落在他身上。你似乎很欣赏他?沈公子是个善良的人,阿阳说是沈公子救了他。和一个善良的人在一起,多多少少会被他感染吧?”谢朝年道。
“你想多了。”
“也许吧,不过我想通了,我要留下这个孩子。它是老天给我的礼物,以后孩子出生,有我,我阿阳,怎么也比我强了。至于那个混蛋,他大概以为我已经死了。就这样吧。”谢朝年心平气和。
“就这么放过他了?你确定?”
“是放过我自己了,恨一个人太累,也太悲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也自会有报应。”
“你之后打算如何?若你想离开这里,我可以……”
“叶掌门说可以让我去轻眉做事,带着阿阳一起。她似乎被沈公子说动了。”谢朝年道。
“嗯。”
“或许你愿意……算了,没事。不早了,休息吧。我进去了。”谢朝年话说一半又放弃了。
“嗯。”
沈定急死了,嗯什么嗯?人阿年姑娘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主动等什么呢?多好的机会啊!
开门关门声后,便没了动静。沈定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身旁有动静,秦休还没回来?莫不是一个人在默默伤心还是后悔了?
沈定悄悄睁开左眼,差点吓得叫出声,秦休负手站在房瓦上,正看着他。
沈定悄然坐起身,用内功传音:“还没睡啊?”
“都听到了?”秦休回他。
沈定笑得心虚:“没有。你刚刚和谁在说话吗?”
秦休居高临下看着他,足底轻点,飞走了。沈定也跟着飞,经过贾称意身旁时,顺手拿了个东西。
俩人在屋顶上如履平地,没发出丁点儿声响。秦休飞到某处房顶停下,坐在房瓦上,双手手肘往后撑着,看着天上的月亮。
沈定微喘,秦休也太能跑了,不就失恋嘛,至于么?而且还是他自己没抓住时机,只要他开口,阿年姑娘一准答应。他在秦休身旁坐下,递给秦休一瓶酒袋子:“或许你更需要这个?”
“哪来的?”秦休意外。
“贾伯的,我刚刚从他身上顺下来的。借来喝喝,等天亮了我再给他打满便是。”沈定道。
秦休本已经打开了塞子,闻言又把塞子塞了回去,将酒袋子放在一旁。
“怎么?”
“这酒我喝不惯。”
沈定哦了声,又想到什么,准备起身:“你等着。”
“你去哪儿?”秦休抓住他的胳膊。
“去给你找酒啊。”沈定理所当然道。
“我没说要喝酒。”
“失恋就是要喝酒嘛。”沈定说完立即抿住嘴巴。
“失恋?”秦休松开他,眼神盯着他。
沈定笑着坐了回去:“好吧,方才你和阿年姑娘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所以呢?”
“所以你刚才就应该答应啊。”沈定见秦休问了,索性把话说开,“阿年姑娘都已经拉下脸主动说了,你还不把握机会。害羞个什么劲儿?”
秦休沉默。
过了会儿,沈定又一脸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想等为魔教正名后再同阿年姑娘表白吧?怕现在会拖累她?但是你又不确定自己何时能完成,所以才没开口挽留,怕耽搁阿年姑娘?”
“秦休,真有你的。”沈定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们一起努力。让你可以早日同阿年姑娘厮守。”
“……”
“对了,秦休你还有个姐姐?”沈定又问。
“嗯。”
“她现在……”
“死了,在我七岁那年。”
“抱歉。”沈定心下一凛。果真是好奇心害死猫,他就多余问。忽得想到阿阳似乎也是七岁,也有一个姐姐,怪不得沈定会如此伤心,莫不是想到幼时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