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把锣槌放下,每组出来后需敲一声锣才算计时结束。大伙儿一致让沈定来敲,沈定也不扭捏。敲完后一行人走到厅上,众人不自觉簇拥着沈定,沈定无形中自站C位。各个脸上带着自豪与得意,老子是最快的!
各大门派掌门也极快调整好情绪,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们,皆不闻其名。
座中一绿衣男子朗声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旁边的橙衣女子哼了声:“那又如何?就算当中有你明阳派的人,想来也和他没什么关系。沾光而已。”
“和明阳派有没有关系暂且不论,和叶掌门的轻眉派确实是没关系的。”绿衣男子回应道。
“你什么意思?有本事来打一场。”叶青青怒目而视,手按在剑上。
这十人清一色男子,众所周知,轻眉派只有女弟子。
“叶掌门要约战等比赛结束后也不迟,我等顺便也当当你们的裁判。”蓝衣男子笑着粉饰太平。
叶青青哼了声没再说什么。
“你们是怎么想出来的?”蓝衣男子笑问。
“我们一起找到的,关键还是沈定。要是没他在,我们想三天三夜也想不出来。”有人回道,指了指沈定。众人一致认同。
站末尾的王思新瞥了沈定一眼,没发表意见。
“哦?想必是中间这位小兄弟了?不知是哪门哪派,师从何人?”蓝衣男子看向沈定,眼里有丝意外有欣赏。
“无门无派,也无师。”沈定不卑不亢答。
“不可能!一个无名小卒能有如此能耐?”红衣男子拍案道。
“依唐掌门的意思,是说比赛不公了?”黄衣男子接话。
唐浑脸色一变:“苏掌门一向公正,我只是疑这小子没说实话,能如此快出来,背后必受过高人指点。”
“唐掌门这就狭隘了,还不许人自学成才天赋异禀么?”叶青青道。
“不可能。”唐浑自知理亏,仍是不肯改口。
“怎么不可能?这不就站在你面前么?”叶青青冷笑。
其他各派旁观见证者也开始议论纷纷,一共十道考题,皆由苏出尘掌门亲自拟定,和尘名声在外,自不会搞小动作。况且就算要帮,也是帮自家儿子。怎么会让一个江湖客拔得头筹?其公平性无可指摘,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沈定真的是个天才。
方才他们还在讨论哪组会最先出来,有说苏公子有说姜公子,万万没想到杀出来一个沈公子。
“你们且说说是如何破局的?”主座苏出尘眼神冷静,目光锁住沈定。
众人不由自主全看向沈定,带着好奇和审视。同组的人也纷纷看沈定,无人应答。虽然他们出来了,但是具体是为什么,却是不得而知。
沈定笑眯眯道:“比赛规定没说出来后还要解释说明啊?再说题都是你出的,你还不知道么?”
四座皆惊,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少年郎敢如此同和尘掌门讲话,包括苏出尘,一时愣住。
“放肆!竖子口出狂言。”唐浑大怒,拍桌直指沈定。
王思新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沈定了,嘴半天都没能合上。周围讨论声更激烈了。
苏出尘微抬手示意大伙儿安静,温和一笑:“那倒不用。正好江湖各报馆撰稿人都在,你讲述经过,好让天下刮目相看。也免得和尘落人口舌。”一番话说得客气有礼,颇有上位者的风范。
众人不由暗自赞叹,不愧是武林第一大派,颇有容人气度。看向沈定的眼神无不在说,苏掌门问你是抬举你,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别不识好歹。
大伙儿目光集中在沈定身上,静候佳音。同组的伙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看向沈定。
沈定神色从容:“也没什么,运气好罢了。既然你们想听,我便说说。”说着上前一步,“进门左手边墙上都是方格子,我大概算了下,足有五千零四十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面都装有一个碎铁块,从这里面找出十块,再拼凑出对应的图案,无异大海捞针。只能找其他线索,充分利用屋内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是十块?”王思新见缝插针问。
“每组十人,总有这么分的道理。既是小组比拼,便要讲究合作共赢。单靠一人之力难以胜出。想必这也是苏掌门的用意。”沈定眼神清澈,看向苏出尘。
苏出尘点了点头:“不错。”
“我们在屋内发现了七张字条,这字条后面标了梵文数字,一到七,正面是一句七言诗,用古字所写,从第一张到第七张分别写了‘白圭无玷始称珍’、‘一水护田将绿绕’、‘惟有饮者留其名’、‘安得广厦千万间’、大鹏一日同风起’、‘飞云相与为终始’、‘廿年两眼风尘暗’,这七句诗从字面上理解并不成章法,但七张字条,每张字条上有七字,古琴正好有七弦,必是有所关联。”
“书架上有本琴谱,我略翻了翻,有一段的音律很有规律,每节七个音符,共七节。正好我们当中的思新兄善音律,通过弹奏,发现每段中都有那么一根弦没有触碰,分别是第二根、第四根、第三根、第五根、第七根和第一根,对应到每个字条中,取相应的字,正好连成一句话,‘圭田其广同,始廿’。”
“如此队形便明了了,是个正三角形。一旁的棋盘也派上用场,琪罐里不多不少正好有十枚棋子,黑白各五枚,但并不是用来下棋的,而是排队形。按所得线索来摆,三边皆四枚棋子,中间独占一枚。从下往上看,便是四层,最底层站四人,再是三人,二人,一人。至于这广是多广,就要看最底层棋子间的距离了。”
“距离倒也好得,桌上有一道算术题,算出来便知。题言‘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可有几何?’很容易知道鸡翁可以有四只、八只、或是十二只,那么每个棋子间的距离便是四。我从右往左数到第二十格,蹲下身从视线正对处抽出格子,再从同排,每隔四格拿出对应的铁块,发现能凑上。之后便让大伙儿按三角的队形站,皆从目光所及之处拿铁块,便拼凑出来了。”
厅上一时无言,众人皆眉头微锁,似在回味沈定所说之法。
“你怎知是从右往左,而非从左往右?”陪审团中有人问。
“我说了呀,运气好呗,若不是从右往左,再试试从左往右便是。不过也是惯性思维吧,毕竟写字都是从右往左,便下意识这么认为了。”沈定道。
“那为何要蹲着身子?”又有人问。
“这简单,若是站着,到时人都冲破屋顶了,只有蹲着才刚好。”沈定耸肩。
这一番思路清晰,不少人暗自点头,对沈定另眼相看,后生可畏啊。
“你看得懂古字和梵文?”苏出尘问。
“在这之前并不懂,但书架上有参考书,各种版本的古字对照,还有梵文对照,看一遍就知道了。”沈定道。
“你看了一遍就都记住了?!”王思新失声道。
“嗯,这不是很简单么。”沈定稀松平常反问。
“……”
“苏掌门,各组的题目都一样么?”徐安询问。
“非也,但思路大同小异。”苏出尘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这会儿有人道怎么过了这么久其他几组还没有动静?尤其是他们最看好的和尘玄门两派的公子。同时对沈定的讨论也极其热烈,这个少年郎不简单哦,轻轻松松破了局,看他的眼神中透着惊艳,但得知他昨日比赛是倒数后,眼中光芒散去。可惜了,人聪明是聪明,长得也出彩,但这是比武大会,还是得靠拳头说话。武学平庸,其他都免谈。
“其实破解之法并不止一种,书架上虽都有参考书,但难免有人看不懂。但苏掌门心思缜密,若有人不识字也不识文,也可解得。”沈定忽然又道。
“哦?愿闻其详。”苏出尘笑答。
“门锁是千年玄铁所铸,坚固无比,那这玄铁自是稀有物,十间屋子,这么多格子不可能全是玄铁,定混有普通铁块,只需把玄铁挑出来,再进行拼凑并非不可。”沈定道。
“你说得容易,你如何区分玄铁和普通铁?”唐掌门哼声道。
“重量不同,玄铁极重,一比便明了。再不行就捏一捏,一捏就变形或成齑粉的,就是普通铁块,只不过要费些力气。但能进入第二关的内功想必不差,想来并不困难。”沈定不假思索道。
“你……”唐浑一时噎住。
“还有么?”苏出尘看着沈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