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是当年的长白山案的重要线索,不能死。所以在最后一击落下时他让自己的血“不小心”滴在危宿之上。
危宿是北方七宿之一,是好坏的两个极端。他的血煞气极重,让危宿由好转坏,大大减少了杀阵的威力。
尽管秦瑶留下一命,却也是苟延残喘,再难掀起风浪。
现在只要等沈修筠醒来提审秦瑶,他们就能挖出当年长白山案后的秘密。
褚湛倒不担心秦瑶的安危,大家都知道今天捉拿秦瑶是她偷拿童灵复活亡人,如果有人灭口,无疑自爆身份。
沈修筠是后半夜醒来的,一睁眼就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他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蹙,嘴上不停地呓语。褚湛凑上去想听清楚,谁料还在梦魇的人猛地睁开眼,毫不犹豫地冲着他就是一拳。
紧接着就是乒铃乓啷一阵响,床边一片狼藉。
褚湛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快速咬破手指作符,将帐篷封闭,不让人窥伺,也不叫人知晓里面的动静。
沈修筠身份特殊,不容有失。
转头看向沈修筠,向来沉稳的人是肉眼可见的惊恐与慌张,他手忙脚乱地往后退,直到抵在床头退无可退。四处张望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最后拔下手背的针头,指着褚湛,结结巴巴地“你”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别过来!”
“别别别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先冷静,不要伤害自己,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你的手在流血,需要包扎一下。”为显诚意,褚湛将纱布放在沈修筠能拿得到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就这会子功夫,被子上全是血。
“褚队,嘉鑫?”
帐篷外有巡逻的外勤赶过来询问,褚湛示意,嘉鑫心领神会,出去三言两语将人打发。
虽然他加入档案局的时间不长,但他知道档案局水深,里面派别林立,全靠沈修筠压着。要是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沈修筠出事,档案局必然生乱。
再回到帐篷,沈修筠微微放下戒备,正在给自己止血。
将纱布末端塞进掌心,他咽咽口水,举起手掌,小心翼翼地问,“可以给我一点水吗?”
回应他的是褚湛,拧开矿泉水又拧上,然后又放在对方可以拿到地方。
而他始终站在让沈修筠放心的距离之外。
“我想要一点吃的。”
褚湛将吃的放过去,但这次他拉了把椅子坐下,在沈修筠拆包装吃东西时,猝不及防地问他,“说吧,你是谁?”
“他,他不是……”
褚湛锋利的眼神制止了嘉鑫即将说出口的话。
人的习惯是难以改变的。就沈修筠那个变态到极致的洁癖,他怎么会受得了饼干残渣掉在床上。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妖怪吗?”问完,沈修筠后知后觉地自嘲,“我好像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你刚刚咬破手指是在画符吧?你一定很厉害吧?那你能不能救救我的朋友们?”
“我可以接委托,但前提是,你必须把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我。”
“好!”
看着眼前不假思索就信任自己的人,褚湛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词:清澈的愚蠢。
和沈修筠那个满腹黑水的狐狸完全不一样。
“我叫沈修筠,申城人,申城大学大一的学生。今年寒假放假,我就和我朋友们来长白山参加雪地露营,但是我们遇到了雪灾,领队带我们躲到了一个山洞里。”
那时天色渐晚,寻不到信号,他们被迫在山洞里宿一晚。本以为睡醒就能回到镇上,谁料第二天睁开眼是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充斥着诡异的红光。
他的几个同伴悬在半空中,指尖在不断的流血,血流如注染红了地上的奇怪线条。
血放完,人变成了干尸,随意地丢在一旁。
“一波又一波,他们杀了很多人,说什么生魂还不够,还要再骗人进山。我趁他们不注意跑了,但没跑掉。”
被一条巨蛇拍晕之后,他就再也没了意识。
“其实,我是做了一个梦对吧?你们是救援队,是不是?我们被救了,什么妖怪,什么放血,都是我的幻觉,是吧?我被冻坏了,产生了幻觉。”沈修筠希冀地望着不远处的两人,想要从他们的表情里得到答案。
可对方看他的眼神,浇灭了他的侥幸心。他的嘴角逐渐僵硬,脸上的笑比哭还要难看,“原来都是真的。”
“你叫沈修筠是吧?哪三个字?”
“三点水的沈,装修的修,竹字头下面一个均的筠。”
一记重锤砸在褚湛心上,他佯装镇定地换了个姿势,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身份证号。”
沈修筠不假思索地报出身份证号,又是一记重锤砸在褚湛心上,砸得他止不住地心慌。
“褚湛,十八岁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我睁眼是在医院,被告知是雪灾唯一的幸存者。”
“就连名字、籍贯,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如果眼前的人是十多年前在长白山遇难的沈修筠,那他认识的沈修筠是谁?
十八岁的沈修筠回来了,和他共患难的沈修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