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机往床上一扔。
人怎么可以笨到这种地步。
向阑时僵硬地像一个枯枝。
他开始期待程敬先直接把视频挂掉算了。
程敬先大概明白向阑时的意图,但是向阑时的一系列动作无一不在告诉他,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照做的,这太乖了。
可是每一步都没有达到向阑时的预期,他不仅看到了向阑时怎么趴了起来,还看到了向阑时想要隐藏的海报。
程敬先佯装镇定,他清咳了一声,对着他那头黑暗的视频问,“我的手机刚才卡了,现在能看到我这边的情况吗?”
向阑时耗费一个体力便重新坐了起来,没看到就好办了。
他这次坐在床上,背靠着右边的空墙。放好手机后回答,“现在可以看到了。”
程敬先说了声好,又对他说,“今天让你帮我拨了个电话,你还记得吗?”
向阑时道,“记得啊,二姐。”
程敬先笑着回,“对,是二姐。今天她来这边了,我和她正在市区的酒店,她想明天见你一面。”
“啊,”向阑时的眼神飘了起来,“为什么啊?“
程敬先道,“她想替我谢谢你的收留,不过我不打算让她去见你,明天会想个办法把她送回去。”
向阑时开心地笑了起来,他不自觉地拿着手机靠近自己的脸,他回答道,“我不是不想见你的二姐,只是我觉得这算不上什么帮忙。我很早就认识你,你不是外人。”
程敬先意外地看着他,问,“很早就不是外人吗?”
向阑时凌乱起来,这是什么问题。
为了尽量让自己不显示出紧张,向阑时眨着眼睛回,“你…就是…不是外人啊,而且我姥姥不爱让我往家里引人,你二姐白天说话的语气不太好,我觉得姥姥可能会不喜欢。”
“要是姥姥不喜欢的话,她可能就会连同你也不喜欢,所以还是别来了吧。”
向阑时觉得自己说的可能有点直白过头了,也不知道程敬先会怎么想。
他以前了解过新闻,程敬先的父母算得上有名的资本家,他的大姐常年定居在国外,二姐又是有名的投资商。
有些爆料还说他们家的人千万不能沾,手段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向阑时虽然半信半疑,但这时的他不得不想象资本家的气场。总之,一定不是和善又温柔的。
他担心那可能是一位会注重细节的女性,自己做的也不够好,很容易就会被挑剔。
姥姥虽然总爱挑剔自己,但是如果有外人挑剔起自己,姥姥真的会做出拿着拐棍打人的举动。
综合考虑之下,向阑时也是觉得这个当面道谢没有必要。
程敬先听出向阑时的话外之音。
程筱要是知道因为自己的一通电话就让向阑时对她定了型,不知道会抱着小悠哭成什么样。
程敬先知道了向阑时的想法就更加确定了明天让程筱离开。
程敬先道,“那明天我一个人去见你。”
向阑时怔怔地盯着他,“为什么?你不用回家吗?你是不是要亲自来这里开车啊,那大概是几点,我在家里等你。”
程敬先没有去回答他的这个问题,他换了一副坦诚需要答案的样子,问,“阑时,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俞河?”
去俞河?
这个问题让向阑时在一瞬间感到不安。
他把头低了下去。
这个问题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在今天突然有了一个放下的想法。
可能是遇到了程敬先,他已经没有太多遗憾了。
可能是他已经忘了自己曾经热爱的那种感觉,这么多年零散的龙套和小角色似乎从未在他的生命中留下过什么弥足珍贵的痕迹。
还有可能是因为姥姥,姥姥真的快要离开了。
以后他一个人生活的话,应该不会选择俞河,那个遍地都是打压和欺凌,足以压断一个普通人脊梁的地方。
他曾经瞄准了在俞河会有一番作为,不计算姥爷留给他的,他自己还在俞河买了套房,不过傍晚的时候他就在想要不还是把它们全都卖了。
反正以后也是自己一个人了,可能环游世界,可能吃吃喝喝吧。
向阑时抬起目光,他回答程敬先,“我不知道,暂时不回了吧,我在那里没什么熟人。”
程敬先的目光也暗了下来,“我们不是吗?”
向阑时笑着点头,“是啊,不过我们可以随时联系啊,如果你有空了想到这里散心,我可以招待你的。”
程敬先用一个笑容掩盖了自己喉咙的苦涩,他说,“那明天你等等我,我想去见见你。”
向阑时热情的点头,“嗯!那你吃一顿饭再走好不好?”
程敬先:“好。”
最后,向阑时和程敬先道了句晚安就挂断了视频。
他把手机放在一旁,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