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个下雨天。
郑千玉醒来,还没睁眼就闻到雨的气息。他的听觉、嗅觉和触觉都更灵敏。窗外正沙沙地下一场细雨,有过之前一场急雨后摸黑擦地板的教训,郑千玉已经养成了睡前都把窗户关好、再一一检查的习惯。
昨天,时隔一段时间的沉寂,郑千玉给叶森发去了消息。
不是没想过再不联系,不是没想过到此为止。
叶森的性格、言行和气息都比其他人更让郑千玉感到安全。在他身边时,连眼前的黑暗都不那么明显,叶森在交流上显露的笨拙,让郑千玉久违地获得了一点掌控感。
然而,暂时褪去的黑暗只会在分开之后更加浓重,使夜的寂静更加寂静,使结束对话之后的空白更加难捱。
一种无可救药的戒断反应。郑千玉心想。
收到叶森的消息,用机械音读出他简单而直白的话语。叶森不会掩饰自己的渴望,郑千玉知道他想要什么,只是郑千玉认为他想要的是不对的、不合时宜的。
如果他们要继续见面,郑千玉希望能调整到一种更合适的关系上。
这不单单是为了叶森着想,也是为了郑千玉自己。
他对叶森……不是没有渴望。
A的电影重映给了郑千玉契机。
十年前郑千玉走进电影院,观看这部电影首映,那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邀请别人看电影。
他相当沉默,是一个很好的观影同伴。郑千玉当然知道他没有看懂电影的任何,在电影结束之后,播放片尾字幕时,郑千玉脸上泪痕未干,眼睛转向他,看到屏幕上的光照亮他的脸,他的神情里褪去了些许疏离,对着一个个浮现的演职员名字,展露出恰到好处的迷茫。
郑千玉从来没有承认,他对自己的第一个男朋友——他的初恋,动心得这么早。这毫无道理,显得他太青涩,又过于容易动情。
这是郑千玉的秘密。他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
得知A死讯的那一天,郑千玉过得很恍惚。他不是一个狂热的粉丝,只是会买他的专辑,看他的电影。
在画室画画的时候,郑千玉会放他的歌,随口跟着哼唱几句。
他会偶尔看A的采访,当A到他们附近的城市开演唱会时,郑千玉因为正在埋头画装饰画赚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没有打算去。
他的男朋友从不关注娱乐消息,却也不知从哪里得知此事。他买了票,制定了精确到分钟的行程表,发给郑千玉。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还是惯常的样子,没什么情绪,并不是要求夸奖的样子。郑千玉拿到票之后,赖在他身上不下来,用手臂环住他的脖子,笑眯眯的,像只猫一样。
“可不可以亲?”
这是不需要问的问题,此刻,郑千玉反而尊重起他的意愿。
男朋友的眼神移到一旁,像羞于对视。但忍不住要看,于是挪回来,他的面颊微微发红,很无言的、很慢地点点头。
郑千玉把头埋在他的颈间,轻轻地嗅,很像动物。林静松皮肤的味道很熟悉,他用了郑千玉的沐浴乳,温热地散发出来。
今夜他会留宿。
郑千玉的鼻尖很细微地摩擦他的皮肤,有点痒,随后带来一些温暖的、湿热的触感。他轻轻咬他下巴附近的一小块皮肤,没有带来任何痛感,却在几回合之后,收起牙齿,安抚地舔舐。
手臂环在郑千玉的腰上,抱得更紧了一些。郑千玉的前奏漫长,长得情绪再稳的人都难耐。他的身体一向纤细柔软,跪坐时很正好地嵌在他的怀中。
郑千玉抬眼看他,睫毛是很细密的,没什么弧度,几乎要轻扫他的面颊。他笑得很游刃有余,像很清楚自己对于林静松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礼物,而林静松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待拆的礼物。
等待一个吻的时间都如此漫长,所以终于等来的时刻近似接受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