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诺维奇家族的纹章啊……
那位设下魔法阵的魔导师居然是亚尔诺维奇家族的成员吗。
还是说就是初代公爵本人?
这种轶失的历史已经不是梵西所能追溯的了。不过既然这位设下防御阵的魔导师是亚尔诺维奇家族的成员,在公爵府找到梵西所期待的高阶魔导用具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无论多伟大的魔导师,总会希望自己遗留的物品和经验能够得到继承。
梵西想到了在大火中被燃尽的老师遗物,心里一阵肉疼,如果那些书还在,她也许还能少走更多弯路。
月亮行到中天,梵西估算了一下时间,将翻出来的泥土回填,同时决定加快探索的步伐。
如果她是初代公爵的话,会把自己留给子孙的遗物以哪种方式存放呢?
是把它埋在院子里的某一处,给孩子们留下藏宝图,为家族留下有趣的传说?还是把它们放在收藏室,作为自己戎马一生的证明?又或者是把它们放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窖里,等待着家族的最后一位传人在危急时刻取出救急?
以历史上对初代亚尔诺维奇公爵务实干练的评价,梵西率先否决了第一个可能。她本人倾向于第三个可能,但是第二个可能也不无可能。
她依稀记得维克多提过公爵府西侧有一个废旧的祖传收藏室,是初代公爵时期建设的,为了表示对那位公爵的敬仰,收藏室一直维持着原样,直到之前两代公爵时期,收藏室因为一场暴雪不堪重负倒塌了,才将收藏室里的藏品都转移到了新建的收藏室中。
当时的她直觉收藏室的位置很奇怪。
因为按照初代公爵时期苔藓城军事堡垒的情况,除去国王区的东侧有斯塔夫河充当护城河的作用,在那里安置了以平民为主的屠夫区。北部的教皇区、南部的骑士区、西部的王后区都需要直面反攻军团的冲击。
王后区的西部是最有可能直面敌人的,直到现在王后区边缘的很多贵族府邸还有将西侧围墙建设得更厚的习惯,也会更倾向于将贵重物品放在便于逃跑的府邸东侧。
但要说后期的苔藓城已经没有了敌人的威胁,在西侧建收藏室是出于一种保家卫国成功的自豪,也不是说不过去。
而鉴于今晚的经历,梵西觉得这个废旧收藏室还是值得一探的。
夜枭鸣叫的时刻,梵西推开了旧收藏室尘土遍布的大门。
飞旋的尘土在月光下铺成银沙,欢迎着这位穿越时间的客人。
暴雪压垮的只是收藏室的一角,过时的砖石结构已经无法支持这间屋子旧时的荣耀,野草顽强地从契合紧密的砖石中生长出来,时间的灰尘沉甸甸地压在这座孤零零的收藏室上。
维克多说出于对初代公爵的敬重,这间屋子最大程度的保留了它的历史原貌,只是把其中的藏品尽数转移。可现在看来,这“最大程度地保持历史原貌”看起来似乎就是放着不管的另一种说法。
这种不管不顾倒不像是出于什么对初代公爵的敬重,倒更像是……
一种恐惧。
作为外人的梵西都能推断出初代公爵魔导师的身份,作为亚尔诺维奇家族的后裔,公爵府中不可能一点记录都没有。
这些年在教廷的宣传下,魔导师已经成为了一种常人难以理解、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也许公爵府的人就认为破坏初代公爵留下的收藏室,就会被他的亡魂诅咒?
梵西可不怕什么诅咒。
再邪门的东西也不可能比她自己更邪门。
她打了个响指,一团柔和的光出现在她身侧。
一套锈迹斑斑的古代盔甲出现在了她面前。这铠甲直立在收藏室中央,气宇轩昂,仿佛其中还存在着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
一柄阔剑立在它身侧。
仅有一根木棍支撑,这铠甲却立得笔直,头盔的空洞正朝着梵西的方向。一股战场上独有的血气和寒意扑面而来。
这套盔甲……不是被存放在在现任公爵的新收藏室里吗?
据说这套盔甲是曾经初代公爵跟随大公打下苔藓城那一战所穿的,由大公身边最信任的工匠亲自打造,世间仅此一套。公爵卸甲之后用特殊的防锈魔法将它保养了很久,近百年才缓慢出现了锈蚀的痕迹。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天没人搬动它,难道……它会自己移动?
梵西走到它跟前站定。这幅盔甲很高,从前穿着它的人一定比她还要高两个头。
头盔的空洞由上而下俯视着梵西。
它……在看着我?
夜枭凄厉的叫声仍在继续,陈旧收藏室周围静悄悄,只有月光在流动。
梵西顿了顿,向后走去,那种被注视着的感觉仍未消失。
但她白天打扫新收藏室的时候,可没觉得这副盔甲这么诡异。
她看了看盔甲身边的阔剑。
而且新收藏室里的盔甲身边没有这柄阔剑。
这看上去像是初代大公魂兮归来的前兆。
如果谢苗在这肯定要被吓得哇哇乱叫了,但是安娜和帕维尔一定会将他拉住。
梵西抬手将阔剑抽出来。
这世界上可不存在什么千年亡灵突然还魂的事情。灵魂不过是一种可知、可感、可研究的事物,就像人体内流动的血液,一旦脱离人体久了,就会干涸凝固。
梵西对那些被选中的“恶人”做的,也无非就是一种另类且复杂的“换血手术”。
在这里她当然也不会被千年前初代公爵耍的小把戏迷惑。
阔剑一经拔出,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氛围一扫而空,只余下盔甲本身的寒意。
如果安娜和帕维尔他们在这里也一定能看出,这种拨动人情绪的小魔法阵只是借助阔剑本身经年累月的杀气制造的小陷阱。
她就是这么信任自己的学生。那可是七八点钟的太阳啊,生来就是要照彻一切阴暗腐朽的。
不过能玩这种小把戏,看来这位初代公爵也不是什么一板一眼的人嘛。
梵西心情很好地将阔剑往背后一甩,浮空的阔剑自动跟在了她身后。
只可惜公爵府的后代里也没人会跟他玩这种小把戏了。光明神殿的圣骑士是不会掌握这种玩弄人心、属于邪门歪道的魔法的。
梵西带着阔剑和光团在偌大的收藏室里转了一圈,竟然没有找到除了盔甲之外的大型藏品。
其余都是些初代公爵四处游历时收藏的小玩意,梵西甚至能在那里看到状似产自丝莱的拨浪鼓。不过这些不重要的小东西都没有施加过特殊魔法,现在都已经腐蚀得不成样子了。
什么都没留下吗?
不可能。
梵西已经能确定新收藏室里的那套盔甲是仿品了,前几任公爵一定是出于对这副诡异盔甲的恐惧,做了一副仿品放在新收藏室。
可是除了插在地板上的阔剑,旧收藏室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