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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陵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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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安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没入人群,继而看起四周。他在人潮中起伏飘动,宛如江海中一只白色小船,随波逐流。这家那家的丝竹管乐声全部交叠在一起,分不清你家的阳春还是我家的浔阳夜月,嘈杂声嗡嗡,好一派繁华。

走至一处百货小铺前,祝安被一块玉吸引了目光,简直挪不动脚。玉珏通体莹白,晶莹剔透,在如此明亮的此处都散发着温润的光芒。细看其纹理,分布自然,乍看之下犹如兰草恣意舒展,细细端详又如梅枝挺翘。

祝安爱不释手,捏着玉问:“这个怎么卖?”

小铺上一直沉默的男人答:“三万。”

三万!?祝安眉头一挑,没料到自己随手一看就选到这么金贵的料子,心里暗疑老板诓人,一边悄无声息地把玉放了回去。

“这玉怎么就值得三万。皇宫里头的贵人用的玉都鲜有以万计的。”祝安不死心,试图讲价。

男人直言:“来历不简单,当然值得三万。你不懂货,别浪费时间了,懂门道的不会嫌贵,只会跪着谢我只卖三万。”

祝安狐疑地看看男人,又看看那块玉,最终仍是作罢。

三万,还是太贵了。自己一共就只有十万,现在花没了之后可怎么办。况且这玉除了品相上佳,祝安实在不知道它有什么特别的,最多听了男人的话后有些好奇而已。

不过说来奇怪,怎么在地上可以买下一条街的价格,在这儿连一块玉都买不到。究竟是祝安运气不好正巧遇上极端喊价,还是陵城地下都是这样的规矩?

道路算不上宽阔,如此多的人行来走去,挤得祝安呼吸不畅。他想去街边茶馆歇歇,却被突然涌起的人潮推攘往另一边去了。祝安狼狈抱头,从人潮中脱身而出时只见一个瘦小的少年郎,吊儿郎当地斜靠在门口,手里变戏法一样抛着两枚铜钱:“客官,来两把?”

回头看看稠密难分的人群,祝安叹了口气,走到门根边上,和那少年郎一左一右,活像一对石狮子。少年抓住铜钱,怪道:“客官,这是来抢我饭碗呢?”

“得罪得罪,”祝安冲他拱手:“在下不会博戏,外头人太多,走不了,只好来这讨个落脚的地儿。”

“还真怪了,头一回见在上云道说自己不会博戏的。”他小声嘀咕,从靠着的门边上站起身子:“那您先往里边请请?坊主要是瞧见我把客人堵在外边,回头扣我钱呢。”

坊间瞧着安静,里面别有洞天。七弯八拐绕过不知道多远,嗡嗡隆隆的人声逐渐明晰,什么大小什么多少混着怪叫和苦笑像海浪一样此起彼伏。穿着粗布短打的落魄男人跪在地上呓语,打扮得体的公子哥折扇半开,掩住下半张脸;起哄的人们叽里咕噜地咒骂,浑身上下缀满珠玉的女子坐在赌桌的一端,形形色色的江湖人混在人群中间,抱剑蒙面的女侠呵斥有人出千,又激起一阵波浪。祝安甚至看见几个僧人,其中一个斜着眼睛睨他一眼,祝安连忙收回视线。

这地方看着闹哄哄的乱作一团,实际上各自有各自的天地,这边看着火药味十足,那边还在局中未完。赌坊的人出面拉住了剑拔弩张的人,场面渐渐回归原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消息往往也多,还没瞧见说话人长什么样,声儿就已经钻进了耳朵里:

“欸,又欠钱啦?”

“可不是嘛……可得紧着这几天赚回来,再过段时间野棠集开始了,我家主人非打死我不可。”

“瞧你这点出息,”第三人接话:“要赚钱你来这儿干嘛,上徐鞯那儿不比这黑心婆娘的地儿来得实在?”

“嗨……五娘这出千的是不少,可她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只要赌赢一次,后半辈子都不愁啦。徐鞯那神叨叨的,被抓包还得赔钱。再说了,徐鞯都走了多久了,你敢说他那还和之前一样?”

“在徐鞯那你至少不会越‘赚’越少,得失尽在自己手中。你怕不是胆儿太肥,上赶着给五娘送钱呢。”

“少乌鸦嘴,边上去!”

祝安捡了个角落安静听周围的人说话,听到这里他装作不经意地凑过去:“大哥,为什么说徐老板那神神叨叨的?”

刚刚被喷了一通的男人摇着手里的骰子,顺口道:“赌仙听过没?”

祝安老实回答。

“生面孔?”他瞥了一眼:“徐鞯人称赌中仙,若是赌桌上也有命数,那命数就全捏在他手里,我记着……嘶,他好像没输过吧?”

“这么厉害?”

“是啊,厉害得不得了。这还不算,凡是挑战他的,只要赢他一次,不光银两如数奉还,还会再送上一份大礼。若是输的太惨,他也会还你三成,叫你不至于血本无归,走投无路。”

祝安道:“上云道的人都这样么?”那人却乐了:“小郎君头一回出门,你见过哪个庄家会给赌输了的还钱的?”

听上去是个光风霁月的人物。

“喂,徐鞯跟着明庄多久了?”对面有人插嘴。这男人顺口接话:“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谁记得请。”

“是哈,明庄可是整个陵城的财神爷,谁要能攀上他的高枝儿,不得把尾巴翘天上去。他倒好,一声不吭地就没影儿了,我还当他被仇家找上门了。”

“财神爷又怎么了,还不是被城主压一头……再说不是还有药鬼吗,还真以为自己是土皇帝……”

他身边的人冲他嘘了一声:“在什么地儿说什么话的道理还要我教你多少回?”

青年立刻噤声,缩了缩脑袋抱着手围观赌局,不再说话。

原先和祝安说话的人早已一门心思扑到赌桌上去,不再理会他。几轮下来,刚才嚷着要赚钱的已经坐不住,脸色难看的很。他掂量掂量自己的钱袋,挥手又开了新一轮。

祝安看着赶羊人取了骰子,唱了名,忍不住皱着眉轻声道怪。

两边的骰子材质似乎不一样。坐庄的手里那几枚明显更重些,每次摇盅时也轻拿轻放,反观这边这位兄台就老实许多,双手抱着盅一通猛摇。

“……”祝安不太明白,这位怎么就如此一根筋,明知山有虎还嚷着谁说三碗不过岗?

他摇摇头不打算再看下去,将将转身之际却让个人拦了去路。刚才在门口和祝安说俏皮话的少年郎不知何时来到此处:“客官,我家主人请你去玩两把。”

“我?”祝安心中一跳:“我不会玩这些的。劳驾替我和你家主人告罪。”祝安忍下诧异和慌张,冲对方微微笑,端的一副人如玉世无双。

不料少年郎摇头:“行不得行不得,我已经和我家主人说过了,还是把我遣来您跟前了不是?”伸手就拉着祝安走。

祝安不留神让他抓了个正着,踉踉跄跄跟着他来到赌桌前,让人摁着坐下,分出神来左右一看,对面坐着的正是那个穿金戴玉的女子,少年郎弓着身子跟她说话,估计她就是这里的坊主,秦五娘。

周围的人虽然不曾把这边围得水泄不通,数到若有若无的视线却难以忽视,祝安浑身不自在,笑得难看。

“好姐姐,我头一回出门,从前从没见过这些新奇玩意,怎么好打扰您的雅兴,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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