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义庄的三位庄主都在书房,得知她的来意,沉吟了一会儿。
李长青道,“目下仍有外地的朋友还未赶来,我估摸着,至少还得有五日。”
得到答案,代真点头,“我等不下去了,李庄主,在我走之前,让我再见一面花蕊仙吧。”
李长青惊道,“你要离开?那花蕊仙是你送来的,难道你不想现身审判大会么?”
代真烦躁地摇头,“不想,我现在发现,这些江湖大侠跟乡野村夫没什么分别,与他们结交不止不会有益处,还会被同化的。”
李长青只是微笑,这种话,代真这种小辈可以随便说,他说了,便会得罪一大票人。
代真道,“今日有些太匆忙了,我大概明日便起身离开了,届时便不来道别了,李庄主见谅。”
李长青点头,“好说好说。”
说着取出一个令牌命人带她去了仁义庄的密室。
密室里只关着花蕊仙一人,即便代真说她已无法动用武力,仁义庄的人还是十分谨慎,将人手脚都锁了手指粗的铁链,另一头钉进地下的石头中。
代真已解开她的哑穴,这是为了方便她交代罪行。
听到脚步声,花蕊仙也不理会,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躺在茅草席上。
几日不见,她原本只有少许白发的头顶,此时大半都白了,枯草一般乱蓬蓬堆在一处。
代真手指动了动,似乎欣赏了一会花蕊仙的惨状,便心满意得地轻轻说道,“走罢。”
这熟悉的声音方一响起,花蕊仙便腾地弹了起来,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代真,嘎声道,“你这个贱人,你把我害得好苦啊——”
将死之人,吐出的都是垃圾。
代真面不改色,随着听差走回地面上。
厚重的大门一响,将里头与外头分割成两个世界。
听差带着令牌去回话是,将密室发生的事情说了,实际也没什么好说的。
李长青捋须忖道,“难道她只是为了临走之前见一见花蕊仙的惨状?”
连天云粗声粗气,“管她是为了什么!那女子年纪轻轻能拿下掌中天魔花蕊仙,将来前途无量,我看,那件事也可算她一份。”
李长青缓缓点头,“还有她身边的那个年轻人。”
如此一来,话题便岔开了。
代真回到院子,便通知沈浪苏梦枕收拾行李,他们要赶到苏州去。
苏梦枕轻轻咳了两声,神情阴郁,“我不与你们同行。”
代真随口问了句,“为什么?”
苏梦枕道,“我平日都呆在西北,好不容易来一次中原,许多事不得不走一趟。”
一听是商队的事,代真殷勤地为他让座,“来来来,苏老板,真是辛苦你了。”
代真满面笑容地替他揉肩,“不过那什么‘金风细雨’,少了点霸气,不如改为‘金风银雨’如何?”
苏梦枕轻飘飘地打碎了她的幻想,“不行!”
代真垮了脸。
分别前,她为商队改名的愿望依旧没能实现。
次日,赶在多数人没有醒来之前,代真与沈浪率先离开了仁义庄。
路上走了约一个时辰,代真便被毒辣的阳光晒得受不了了,二人只得先找个阴凉地休息。
“才是初夏,就已经这么热了,干完这一单,我要去北方避暑!”代真宛如一株晒干了水分的鲜花,蔫哒哒地。
沈浪笑道,“这还没到热的时候呢,再往南走,气温更是又湿又热……走水道大概会舒服些。”
有道理。
代真灵光一闪,拍了拍他的臂膀,“我们找个码头,走水路。”想了想,补充道,“这两匹马若是能适应,带它们一起坐船。”
南方水道发达,苏州又是大城,他们轻易便找到了合适的商船往苏州去。
水上比陆上的温度低一些,有船顶蔽日,又不必御马操劳,站在甲板上吹着迎面的江风,代真舒适地叹了口气,“还是公共交通舒服啊。”
沈浪站在她身边,“不止如此,去往苏州的商船九成都与朱百万有关。”
他顿了顿,凝神听了一会儿,笑道,“我们得干活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