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身为案件相关人、且隶属于警察团体中的一员,我想我有资格、更有身为警察的责任,来作为协助调查者而参与调查这起案件。”
——简单来说,就是他想混进警察队伍里参与搜查。
这是非常大胆、甚至称得上有些无理取闹的请求;但凡对方思路正常、认知清晰,就不可能同意他的胡言乱语。
毕竟栗川日流没说出口的全是他的劣势:包括但不限于,第一、他甚至还没有进入警视厅任职、且成绩只能算平平无奇;第二、警察就算再缺人手,也没有缺到需要一个半吊子的地步,事情总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没必要节外生枝;第三、公安警察毕竟不是无条件包容的幼师、对方的专业素养也不是泡水喝的,一旦松口、就代表着泄露秘密的可能永远存在。
但栗川日流在赌一种可能:“栗川日流”真的知道什么秘密情报,且公安对此有所察觉、并同样对这份情报有所求。
这样一来,有了情报的加持,这个无理取闹的请求就会成为一场合乎情理的交换。
——的确,清水琉生可能是没有过多留心、致使不小心走错路,经过了现场;但栗川日流这样做却说不通。将近一个月的时光让他对警校已经足够熟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因为走神偏离了原定的路线。
除非这样做合乎栗川日流的目的、或者说,“他应当知道”的信息——
话题又要回到那个鸦羽图标上了:这是最有可能的破局口。
……虽然但是,他现在可是如假包换的警察哎。知道这么多真的好吗?
……
中间的推导过程暂且不论,简而言之,早在“单人间”里呆着的时候,栗川日流就选择性摘取了自己的推测、用摩斯密码的形式记录在白纸上,将它作为一项筹码递交给警方,以进一步说服他们。
而刚刚馆林苍的反应很显然证实了他的猜想,于是、在审讯的尾声,他相当大胆地提出了那个要求。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感谢“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日本公安,简单易容、又随便穿了件多余的西服过后,栗川日流短暂地拥有了参与调查的机会:当然,交换的筹码是他得提供他写在白纸上的那些情报。
于是现在。
简单环视一圈车厢内的环境、在脑内规划出平面图后,栗川日流一边举着手电、一边摸索起来。四散的灰尘让他没忍住轻咳几声,动作却没因这个而迟缓起来;栗川日流的目光迅速锁定了几个物件。
看看他都找到了什么:不知道从哪里掉下来的螺母、一块破破烂烂的抹布、还有把饱经历练的螺丝刀……这里是废品回收站吗?
似乎是因为这些东西都散落在车厢的深处、看起来和案件并无太大关联,因此鉴识课的人只是做了摄影,而并未将它们收集起来、然后带回送检——那无疑是一大工作量;更何况武部优树现在也不是嫌疑人,他们没有权利这么做。
不过基本的谨慎还是要有的。想到这里,栗川日流适时将双手插入兜中、以免破坏物体表面可能残留的指纹,而后用嘴叼着手电,蹲下身去。
先前提到的螺母被卡在了货箱间的缝隙。
他刚准备叫来馆林苍、好二人合力搬起那个箱子,就发现压在这个箱子上的重量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微乎其微——没有多费力、栗川日流就移走了那个箱子,让那个可怜的螺母得以重见天日。
普通的型号、外表倒是没什么锈迹,看起来还算新。表面有什么东西造成的划痕——也许是搬运货物时留下的拖拽痕迹。
这是栗川日流对它的第一印象。事实上,他对这个螺母也确实没什么所谓“案件的预感”,而更好奇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及那个箱子里的内容物为何。
检查完螺母过后,他查看起挪开箱子的地方:这里的地面颜色深深浅浅、像是近期被什么人擦拭过,却仍旧未能抹去经年沉积的污垢。
——相当反常。他想。
首先,货厢的地面根本没有必要擦拭:这里简直是灰尘和细菌的孕育地,就算擦完、用不了几个小时,也会重新变得灰蒙蒙的;其次,只擦拭这一小块地面、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为了掩饰什么不该出现的印迹…比如血渍。这样一看,那个里面没放着什么东西的箱子,都很有可能是为了盖住这块地板上的痕迹、才放上去的。
“这边有点奇怪——方便过来一下吗,馆林先生?”想到这里,栗川日流的声音向后投去,“这附近有可能存放过尸体。”
“鉴识课那边有对这里做过鲁米诺吗?”他眨眨眼。
闻言,馆林苍放好刚刚正在查看的物件,走了过来。
“做过。”他一边回复着、一边也蹲下身来,然后指着地面不均匀的部位说道,“但检测结果呈现强阳性——是货物上的含铜物质残留,没办法确认是否存在血迹。顺带一提,旁边的那个破抹布上什么都没有。”
栗川日流却不馁、他只是轻笑一声,指尖点向缝隙所在:“唔。那这个螺母呢?我是说、它的反面。”
“——武部优树应该还没聪明到要把这个东西也‘双面消毒’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