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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在下柳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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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威拿捏得十足。

柳俊利眼下已然惊了满额细汗。

身体也抖起来。

他堪堪擦去汗水。

愣了半晌。

突然猛吸口气直起身来,喊道:“大人,小的何曾污他!都是骨肉至亲,若非天怒人怨,我又岂会如此?”

柳俊利停下来咽了嘴口水,接着又道:“日前,家兄柳氏俊才应宗族耆老之请携子归乡祭祖,也顺道办场为其子得刺史大人青眼,提拔科举而向相邻敬拜的乡宴。全族老小,乃至各乡长里正、名望大儒皆来恭贺。岂料,这竖子竟为与一贱婢游山玩水,中途跑了,这祭文念了一半,才发现正主不在,害得族中两位已年逾七旬的老叔公拉下脸皮挨个给人陪不是,眼下都气病了,生命垂危呀!”说着还假意抹起泪来。

孙晟还是孝顺的,凝眉恳切问:“两位叔祖当真气病了?”

柳俊利根本不作理会。

一拂袖,给了个苦脸又继续转到另一边抽泣抹泪。

田桑反倒笑了。

毕竟她一个浑身戏胞的戏精看一个古代老头儿装腔作势,简直就是小儿科。

她挨近孙晟,撞了他一胳膊,嬉笑道:“喂,说你去游山玩水了,还跟一贱……”

孙晟回头看她。

田桑一忖他眼神,这才晃悟。

霎时惊呼:“我就是那贱婢?”

说罢,转身就朝柳俊利去。

出拳出脚,嘴里还嚷着:“你丫贱婢!”

柳家二叔被那气势吓倒。

瘫坐在地,畏畏缩缩,举个小拳,连声责骂:“你这悍妇,粗鄙!”

幸好孙晟一把将田桑抱回。

柳俊利才不至血溅当场。

又一声界方震耳。

姚颂的脸又黑又搞笑,他问:“此间兹事体大,仅凭这一面之词,你叫本官如何取信?”

“我有人证,亦有物证!”柳俊利又‘噌’的跪回来。

他看眼侍立在姚颂旁的县丞。

县丞就走下来,朝外吩咐衙役带证人。

而柳俊利则从怀中仔细掏出一沓纸。

然后双手举过头顶交给县丞。

“大人,这些是那日没烧的祭文,还有合族叔伯耆老怒斥这竖子不敬先祖的亲笔手书以及签字画押,以及乡里长正见证的亲笔画押。再往下便是萧掌柜的证言。那日柳家父子是去萧掌柜处查账,便是他将孙家飞去传信的鸽子亲手交到此子手中的。萧掌柜可是他母家孙家的人,总不至于冤枉他吧!”

姚颂粗略翻看几眼。

但见衙役推门,将三名证人引了进来。

都是中年男子。

一个便是方才柳俊利口中的萧掌柜。

令两个分别是那病倒的两位柳家老叔祖的孙子。

三人都偷偷往堂上瞟了一眼。

而后恭敬向县令下跪作礼。

那两个孙子拿出了自家祖父的药方。

上面留有药铺掌柜的印鉴。

唯独萧掌柜作证时,吞吞吐吐,始终不敢正眼看孙晟。

眼下原告人证物证具在。

看姚颂的脸色,即便他有心回护,也难办。

姚颂遂端肃诘问:“柳沧海,你知罪否?”

堂间立下安静。

田桑反问:“柳沧海,谁是柳沧海?”

良久,孙晟凝神,朝堂上起手礼拜,“在下柳沧海,不知!”

“你是柳沧海?”田桑拉过孙晟,狐疑盯着他。

孙晟有意回避田桑的目光。

可在公堂上,实在架不住她一再藐视公堂的举动。

于是一把甩开衣袖,昂首挺胸,举眉埋眼看着她,说:“我就是柳沧海,入族谱时,家中族老按辈份给起的名,你有意见?”

田桑有些蒙。

是孙晟的态度令她不解。

先前因着他爹柳俊才入赘孙家。

所以他跟着他娘姓。

单名一个晟字。

可孙家历代从商,是商籍,无法入仕。

所以孙柳夫妻为了儿子的前程和离了。

他跟他爹又回到柳家的族谱上。

既然姓回了柳。

那改名也属正常。

可她听到孙晟的新名字,总觉得别扭。

念着别扭,反观孙晟看她的表情也别扭。

眼下没工夫追究。

只因姚县令又使了一记惊堂。

“你既不认,那我来问你,他说你弃祭祀大事不顾,可有此事?”

孙晟迟疑了。

吞吞答:“有!”

姚颂再问:“那柳家两位叔祖因你无故缺席祭礼和乡宴而病,是也不是?”

孙晟喉哽,无奈又答了个‘是’。

接下来,按惯例,姚颂就要作结案陈词了。

他果然拍了又一记界方。

可一张口就被田桑生生打断。

“是个屁!”她往前走到姚颂案前,“姚颂,你这么问不对!”

“放肆!”县丞瞪眼,指着他骂,“县公名讳岂是你一介山野小民可以直呼的?无礼至极!”

田桑非但不怕,反而很随意,“你怎么跟未雨一样啊,难道他不叫‘姚颂’?说正事儿呢,别打岔!”

县丞死都想不通。

他这个县署二把手居然三番五次被这野丫头拿捏。

诚然,姚颂又两句打发了他。

而后招呼田桑靠拢。

“哎呀,你个无知女郎!不孝是大罪,对方人证物证具在,所以不管什么理由,他都难逃国法。我那么问,是想快些将这案子移交到刺史府,请刺史大人从中斡旋,与两家说和,此事或许还能回转,否则,丢了举荐名额事小,这罪名一旦落实,可判死啊!”

田桑惊了,“我艹,就缺席个娱乐活动,要这么猛吗?”

她不经捂住自己的脖颈,深深眼下口水,心里想着:若是放到现代,她这样的,家庭聚会十有八九都跑出去会狐朋狗友了,那不得死无葬身之地啊!

后脊散发的阵阵凉意,瘆得她脑门儿发颤。

但她只用一句话便成功安抚了自己的小心肝:“还好我在这儿无父无母,无亲无族,光棍儿一个!”

深吸了口气,田桑接着辩,“你放屁!”

伴随着那个‘屁’字。

一堆唾沫星子顺势爬到县令脸上。

“他那是牵强附会!他们有人证,我也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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