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被点亮的那一刻,楚棠紧绷了一夜的心弦彻底放松了下来,她“哐当”一声把刀扔在了桌子上。
半夜回来的人是夏时,点燃了灯火的人自然也是她。听到动静后她看了眼桌上的旧猎刀,忍不住咧嘴笑了下:“怎么,一个人待在家里,还是有些害怕吗?”
灯火如豆,但足以映照清夏时的脸,她唇角那抹笑落在楚棠眼里,也就变得有几分刺眼起来。近日都表现得十分乖顺的女人,此刻没忍住瞪了她一眼,语气也有点冲:“大半夜你回自己家不走正门,偏要翻墙,还要怪我胆小害怕吗?!”
夏时被她这一训,笑容立刻讪讪。她抬手摸摸鼻梁,弱弱解释:“那个,院门是从里面栓上的,而且这不是太晚了吗,我怕吵醒你睡觉,这才翻墙的。”
楚棠如此警惕,她也没料到,好在对方及时认出了自己,否则摸黑给她一刀才叫冤枉。
这解释自然十分合理,楚棠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发泄完因惊吓生出的怒火,理智便又重新回归。她没再计较夏时半夜翻墙的事,转而问道:“你不是进山猎鹿,说要去个两三天吗,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说完想起这人往灶房去的那一趟,又惊讶道:“难道你已经猎到鹿了?”
夏时闻言摇摇头:“这倒没有,咱们这边的鹿都生活在深山里,就这半天功夫我都还没走到深山呢。”她说完牵起楚棠的手,就把人往灶房拉:“走,去看看,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
楚棠不明所以的被她拉去了灶房,这才借着灯火看到灶房地上多了一只被捆起来的山羊。
夏时蹲下身,又把油灯往山羊跟前凑了凑,这才指着山羊肚子对楚棠说:“看,我在进山半路上遇到的。这还是只产奶的母羊,以后你都有羊奶喝了。村里的人都说羊奶补身体,小孩子喝羊奶都能长得很壮,你也喝上一阵,肯定能把身体养好的。”
橙黄的灯火映照下,夏时语调轻快,双眸熠熠生辉,欢喜毫不遮掩。
楚棠静静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有一块不知不觉变得柔软异常——一只羊的价值自然不算什么,可对方对你用不用心,总是很容易就能体会到的。
她眉眼软了软,正要说些什么,冷不丁忽然“咕……”的一声从她肚腹处传来。
楚棠愣了愣,夏时倒是对这声响很是熟悉,自然而然扭头问了句:“半夜把你吵醒,饿了吗?”
问话的夏时没多想,可楚棠却一下子红了耳根。她一整天没吃饭,自然是饿了,可面对夏时的询问却不好意思告诉对方,自己连生火都不会。
好在夏时也没深究这个话题,随口问了一句之后又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她扛着山羊赶了半夜的路回来,自然也饿了,于是自顾自开始在灶房里寻吃的。
打开锅盖看见里面泡软的大米时,夏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有些人家熬粥就喜欢把米泡一泡,据说这样熬出来的粥更加软烂好吃。她自己是没这耐心的,但楚棠熬粥讲究些也没什么不对,就是这大半夜的喝粥总觉得填不饱肚子。
夏时想着看向楚棠,就在后者眼神开始闪躲之际,开口说道:“我也饿了。走了半夜的山路,吃粥可能吃不饱,我想再添点米煮成饭,可以吗?”
楚棠听罢莫名松了口气,也不知是不想对方看出自己之前的欺骗,还是单纯觉得不会生火这事丢人。但总归夏时没看出或者没揭穿这事就好,她干脆的点点头:“你看着做就是。”
夏时外出一趟回来,虽然没有现成的热饭热菜,但有人陪着也很好了。
她相当知足,高高兴兴去淘了米回来添进了锅里,又蹲在了灶台前开始生火。
楚棠这回将她的动作都细细看在了眼里,看到夏时淘米时,不由往锅里看了一眼——她中午加米下锅时,好像忘了淘米,问题应该不大吧?
不等楚棠犹豫要不要告诉夏时这事,就见她已经坐在灶前开始点火了。被点火这技术活困扰了一整天的楚棠见状,立刻就顾不上什么淘米不淘米的问题了,越发认真的观察起夏时的每一个动作,试图像读书习字时那样一次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