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扶风的面色更铁青了。
这师妹究竟是何毛病?既然吃不了苦,就别非要逞强一道跟来!
但,云师妹好歹也是为了他做这些的,方才确是他行事不妥。
他叹口气,将那恼人的火压下。
云栖心满意足,蹦蹦跳跳走在前,觉得等不了一点了。
前头看来是在开席,估计是有什么喜事,那就再好不过。
喜事当头,多半是不会介意多几人的,尤其是还给钱那种。
待走到村里,果见一大院内灯烛辉煌,外头那锣鼓敲得正欢,里头宾客坐得甚满,热闹哄哄的,云栖瞧见那一桌桌的饭菜就走不动了。
宴席的主人是好客的,见来者三人,女子相貌秀气得很,他竟是看直了眼;另外两名男子,一名出尘似仙,一名俊逸疏离,均相貌非凡,是他们一辈子也未见过的绝色,定是不知哪门哪宗的神仙,忙恭迎落座,连云栖要塞给他的银两都再三推脱。
他领着三人进了上座,便下去继续忙活了。
云栖丝毫不客气,坐下就是吃。她这辈子注重的事情不多,吃饭睡觉算是头等,若是没吃好喝好,便会觉自己甚是可怜,味蕾被满足的瞬间,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没点吃相。”林扶风瞥她眼,冷冰冰蹦出句,云栖抬头,也不气,指着一道焖鸡甚是兴奋:“林师兄别光说啊,尝尝这个!”
林扶风拉着脸,却挡不住叫嚣的胃,犹豫再三还是动了筷子。
切,口嫌体正直。
顾怀安坐于她身侧,踏入筑基的他已辟谷不需进食,此时正同身旁之人含笑交谈。
“三位,是小神仙吧?”
顾怀安微笑:“神仙是谬赞了,不过是修真宗门弟子罢了。”
“哎呀,可真是修真的小神仙!我们这村啊,叫大留村,别看咱们这穷,村子里的新媳妇,都是自愿留下来的,才叫的这名。”
云栖瞄准一块肘子,眼瞅着林扶风的筷子往那个方向去,她飞速抢先夹走。
什么攻略,比不上她吃口热乎的。
林扶风懒得搭理她。
恰好云栖听到了顾怀安同村民的谈话,在抢夺饭菜的激烈战事中抽空问:“这位大爷,那为何新媳妇都自愿留下呢?”
“哎,这还用说,那还不是因得我们这汉子好啊!”旁边又一大爷道,眼神直盯着云栖,看得云栖心中有些发毛,正要问是有何事,忽听得他道:“小闺女,还没出嫁吧?”
问这作甚?
顾怀安面色一变,正欲出言帮她挡下,听得一旁的小丫头乐呵呵答:“哎呀大爷,别看我生得年轻,孙子都会打油了!”
那大爷一脸震惊:“闺女你定是诓我,你最多十七八嘛……”
云栖脸不红心不跳,将那肘子塞嘴里,含含糊糊:“哎修真嘛,显年轻。”
出门在外,身份靠自己给。
顾怀安轻声一笑。他侧着望去,她脸颊里塞满了吃的,鼓鼓囊囊,像只小松鼠。
他收回视线,落于方才说话那人之上,见那人与同桌另一人交换了眼神,目光随即发寒。
其中一人同林扶风笑道:“小神仙,我住处那,总是半夜听见有哭嚎,您帮我去看看?”
林扶风正被她烦得无法,当即起身:“走吧。”
云栖不忘冲着林扶风背影夸赞:“林师兄少年意气,真是我的楷模!”
眼瞅着他背影僵了些许,云栖也不管,继续啃她的大肘子,听得另一大爷问顾怀安:“小神仙,我家后头有个坟山,你能不能帮忙看个风水?”
顾怀安道:“不如待宴席结束后,我同我师妹一道去看看。”
那大爷道:“哎呀神仙,我儿子因为这个都躺床上了,此事可拖不得!”
云栖摆摆手:“顾师兄去就好。”
顾怀安犹豫后点头应允,两人一道离席。
眼瞅着这桌除去云栖,均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她低头默默抱着肘子啃,啃着啃着,觉得对面一中年男子在看她,这么一来有些尴尬,她只得放下肘子找话题:“那什么,大爷啊,咱们这是什么宴啊?”
“是村长喜得公子!”一提这话题,那男子来了兴致,“村长那媳妇,哎,真是没用,都几年了,才要了这么个儿子,此前就个赔钱货闺女……”
他刚说几句,桌上对面几个人对他投来个视线,他吞吞话语,没说下去。
云栖听到这,已经不想吃了,接着问了句:“那村长夫人呢?”
她才注意到,这宴席上,她没看到有一名女子,均是四五十岁的老头。
“还能在哪,在他家呗!”那男子答,席间另一人道:“哎,不是说昨天就不行了吗?还有那赔钱货,到现在没找到,谁知道去哪浪了?!这种女人啊,给我我都不要!”
“还给你,你高攀的上村长家?”
几人笑骂起来,云栖将碗筷放下,吃不下一口了,觉得很是恶心。
昨日村长夫人难产而亡,今日村长就因诞下儿子设宴,看村民的言语,是不将女子当回事的。
那么,方才说的什么“新媳妇自愿留下”,真的是自愿吗?
待走时,看看能不能帮着悄悄带走。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忽觉不对。
满场之人,数十名面容粗糙的中年男子,均直勾勾望着她,好似她是他们最为渴望的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