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用过晚饭便回房歇息了。荀彧见时辰已晚,便起身想告辞,却被王镜拦住。
“可不能走……年节当夜需留人守岁。”
荀彧莞尔一笑:“是主公新立下的规矩吗?彧遵命便是。”
炭火盆劈啪作响,窗外飘落雪花。
王镜从袖中摸出两个红布包,朝荀彧和郭嘉递过去。
“除夕讨个吉利。”
郭嘉捏着红布包左右端详,摸出里面铜钱轻微的棱角,荀彧也摩挲着红布细密的纹路,露出疑惑神色。
郭嘉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公,这是何物?”
王镜笑道:“这叫压岁钱,寓意是长辈给晚辈,放在枕头底下,保佑来年平安顺遂。”
荀彧、郭嘉听了,皆是心中一暖。
“多谢主公关照。”
王镜见长夜漫漫,索性找点乐子,她不知从哪里拿出叠硬纸片。
郭嘉捡起张黑桃J对着烛光看:“这画的是胡人?”
三人围着方桌坐定,王镜边发牌边解释规则。
“这斗地主呢,咱们三个人玩,54张牌,每人先摸17张,剩下3张归地主。地主的牌多,责任也大。游戏的目标就是看谁先把手里的牌出完。”
“出牌讲究顺,从单牌、对子,到连对、顺子,像3到7是顺子,33、44是对子,四张一样的能当炸弹。对了,大小王凑一块也是炸弹,而且是最大的,什么牌都能压。”
“出牌顺序转圈来,先出的可以随便出,后面的得比上家大才能出牌。要是没合适的牌,就只能过。谁先出完牌谁赢,要是地主先出完,地主就赢了,要是农民先出完,那两个农民赢。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郭嘉和荀彧很快就掌握了玩法,开始摸牌出牌。
荀彧起初还拘谨,待郭嘉连着三次把最后两张牌甩在桌上喊“王炸”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窗外雪落无声,炭火将三人的影子投在窗纸上,晃动着融成一团暖色。
郭嘉第三次摸到地主牌时,指节叩着桌沿笑:“这局定要翻盘。”
纸牌在烛光下沙沙作响,却仍是荀彧先出完了最后对三。按照事先定好的惩罚规则,输家要在脸上被画王八。
王镜强忍着笑意,倾身上前。她蘸了蘸砚中残墨,笔尖悬在郭嘉鼻梁上:“这次添两只爪子?”
笔锋落下时,郭嘉的睫毛在烛光里颤了颤。王镜左手轻轻扣住他下巴,右手顺着颧骨勾出个歪扭的龟壳。
冰凉的墨汁渗进皮肤,郭嘉忽然嗤笑出声:“画个闭壳龟岂不更好?待我缩进壳里睡到元日——哎,龟尾扫到我耳垂了!”
几轮过后,这回轮到王镜输了。
轮到王镜受罚时,荀彧捏着朱砂笔迟迟不动。
王镜索性闭眼仰起脸,炭火将她睫毛映成两扇金帘。
笔尖触上眉心时沁着凉,荀彧的袖口带起细微檀香,呼吸却放得极轻,仿佛在给古籍描红。
那点朱砂最终落于眉间。
王镜端来铜镜端详成果,左右顾盼笑道:“朱砂痣么……倒比郭奉孝那满脸墨团雅致。”
“就当是给主公添个喜气,这惩罚可不能太重。”荀彧轻轻点了点头。
郭嘉顶着满脸墨渍凑近炭盆烘烤,墨迹遇热化开些许,额头的龟爪竟似在火光里张合。
王镜也摸摸眉间,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三人玩得忘乎所以,又喝了不少酒,个个都没了平日里的端庄模样。
郭嘉用墨迹斑斑的脸去蹭王镜肩头,王镜顺手揽过他脖颈,“今天玩扑克牌挺有趣,下次我教你们打麻将,那才叫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