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曲宽彦给他送上楼的，中途就给他送过橙汁，他像于姑姑一样，等他吃完把餐具收回去。

一时间分不清谁才是这家的主人。

关怜有些别扭地吃完了午饭，这明显不是于姑姑做的，在曲宽彦要出去的时候，才问了一嘴，“于姑姑呢？”

“太难吃了吗？”

“没有。”

“于姑姑回老宅了，要过几天才回来，要重新叫个阿姨过来吗？”

“不用。”

关怜知道曲宽彦并不喜欢外人来家里，他自从在这里住，除了于姑姑和李伯会经常在，只有几个打扫的阿姨也是隔几天才会见到一次。

范陆南好像之前会经常来，但后来和祁与树在一起之后就很少见他了。

除此之外没再见过其他人，没必要因为他再找个阿姨过来。

第二天，关怜自觉地到点就下楼吃午饭，曲宽彦在厨房做饭，说不上手忙脚乱，确实动作生疏，关怜站在旁边想上手，“我来吧。”

“没事，这就好了。”

关怜收回手，到餐桌上看题目，早上因为一道题耽搁了时间，他得抓紧时间重新理一遍思路。关怜早饭之前和之后都有看书的习惯，于姑姑干脆在旁边搭了个简易小书架。

每天早上的菜还是按照于姑姑选的菜品送过来，种类仍然和之前一样多，有的菜凉透了又重新加热。

曲宽彦把菜一个一个端上来，坐下脱掉围裙跟关怜说话。“不用下来这么早，好了我叫你。”

他做饭时间不准，关怜从楼上下来等了将近半小时才吃饭。

关怜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曲宽彦自己比较挑，费了一早上的功夫做的饭他没吃几口就不想吃了，从冰箱里拿出于姑姑之前包的虾饺，煮了一些。

“今天的有点难吃，等会吃饺子。”

关怜倒是无所谓，吃什么他都觉得无所谓，能吃就行，像往常一样吃了一整碗米饭。等饺子煮好，又吃了几个。

看到关怜饭量正常，曲宽彦才放心，他之前闲来无事会看于姑姑做饭，以为很容易上手，但实际上难得多。

“晚上雅味轩可以吗？之前我们去过的。”

关怜摇摇头，“不用了，我来吧。”

“没事，就雅味轩吧。”曲宽彦有私心想尝尝关怜做的饭是什么味道，但是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别让他分心了。

关怜看他坚持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俩人靠吃外面的东西撑过了这三天。

于姑姑终于回来了。

那天俩人从早饭开始吃得特别香，曲宽彦明显胃口明显好了很多，关怜无端地想着曲宽彦跟他住地下室的那段时间，这人怎么活下去的。

晚上吃完饭关怜帮着于姑姑一起收桌子。

于姑姑拦住他，“没事，快去看书吧。”

“我休息一下。”

这么多天他连续高压，今天下午一直感觉胸口有点喘不上气，像被什么重的东西压住一样，快要到崩溃的临界点了。

他现在要分一下神，能听听于姑姑的声音他心里似乎能舒服一点。

于姑姑心疼地看着他，“等一会，我现在给你煮杏仁奶，晚上能睡得好一点。”

关怜刚想拒绝，于姑姑已经从冰箱里把昨晚上泡的杏仁给拿出来了。

“我想起来大少爷刚被家里人送到美国的时候，才十一二岁，那时候二少爷和小小姐都还小，家里没人走得开，一开始去那的时候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新保姆他不习惯，几个家庭教师也不喜欢，因为他本身不爱说话，学校一堆洋娃娃不愿意跟他玩，我记得那天早上我刚起床就接到他的电话，他掐着点的，他说睡不好想喝杏仁奶，我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我就赶紧过去了。”

于姑姑说着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眼里止不住担忧，“他性格这样不好，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关怜不屑地撇撇嘴，“性格挺坏的。”曲宽彦自己都不知道周围人有多爱他吧，他花不完的钱，不知道有什么可担心的？

于姑姑有些意外关怜会搭话，笑呵呵地说。“是啊，性格闷，不说话，就爱捣鼓他的花花草草，又没什么同理心，你要是上大学走了，不知道还谁愿意和他在一起。”

关怜皱着眉头，想起他在班里一副对谁温和有礼的样子，性格一点都不闷，多少人都围着他转，转念一想他好像真的没有朋友，至少离开学校再也没听他嘴里说过其他人。

“他不需要任何人。”曲宽彦什么都不缺，所以什么都不需要。

于姑姑摇摇头，“他要的，要不然怎么赖着你不撒手。”

关怜望着黑漆漆的窗外问道：“你为什么能接受他和我一个男的睡一起，不奇怪吗？”

“奇怪，我毕竟只是他的保姆，关心他照顾他就是我的全部责任，其他事情我没有权力干涉。不过话说回来，你一直都怪他的吧？”

关怜没说话，相当于默认了。

“他从小就离开家，离开父母，和正常的小孩不一样，他很多事情不懂，别人的痛苦他感受不到，做事情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所以他一开始都不知道要怎么对你好，现在是好很多了，像个正常人了。”

关怜冷哼一声，“他是个神经病。”

于姑姑听见关怜这样说笑了起来，回头看看有没有人，好在曲宽彦去忙活他的花草去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

关怜愣住，他第一次被这样问，“什么？”

“不是在考大学吗？”

关怜反应过来是在问这些，他看着于姑姑怀疑是不是曲宽彦交代来打探他的。

他承诺曲宽彦会回来的，但是会不会回来只有他自己知道。

于姑姑看关怜不说话，疑惑道：“你还愿意和他在一起？”

关怜摇摇头说了实话，“我要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想受他摆布。”

“那以后就要靠自己过上好日子了，姑姑就照顾不到你了。以后要做什么，从事什么，长期规划和短期规划都要有。”

“嗯。”关怜有些贪恋被嘱咐的感觉，这些话他记得住。

“不过你这种情况本科读完再申请国外硕博连读，眼界语言经历都能得到拓展，到时候无论回国还是留在当地前途都一片大好，这些足够支持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当然这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并且保证你不会被别的事情打扰拖累，如果你愿意让他帮你，推荐信费用什么的都不用担心，这个世界上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这就是你最好走的路。”

关怜根本想不到这些，他觉得太遥远，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即便诱惑再大，他也迈不过心里的坎。

关怜呼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算了。”

于姑姑是站着关怜的角度考虑这些，但是她也知道关怜是铁了心要彻底离开他的，不过凡事都有利弊，她无论再怎么努力跟他说都是没用的。

大多数没有托举的十几岁的小孩是做不了十年后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