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开价十五,关怜琢磨了半天,觉得价格还算合适从书包里掏出来钱,自己也站到屋檐下躲雨。
默不作声地看向电视,猜测可能是最近比较流行的吧。
雨的势头开始变猛,雨滴砸击在地面发出噪音慢慢淹没电视声。
关怜小的时候家里有个黑白电视的,后来被王芳容卖掉了就偷跑到余子温家里看彩电,为这事没少被教训,久而久之也就决定无所谓了。
好大一会儿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看了眼撑伞站在外面的曲宽彦说道:
“你走吧,伞明天还我。”
曲宽彦站得有点远,雨势又急,他没听清,只得上前凑近他,耳朵靠近,“你说什么?”
曲宽彦瞬间靠近,近的关怜看得清他睫毛上挂着的水珠随着眼睛一眨一眨落在了脸颊上。
关怜不习惯和别人这么近地说话,头稍稍偏了一点扯开距离,提高了音量,“你先走,伞明天还我。”
曲宽彦听清楚了,稍微退了一点,“一起吧,你送我到前面的药店,我等朋友。”
关怜看了一眼对面人的手没再说话,看向药店那个地方也刚好跟他顺路,这才看见一旁的便利店招晚间兼职。
关怜进去问问情况,这才知道这跟隔壁的修车行老板是夫妻俩。
简短的面试格外的顺利,好似老天爷都想给他一点补偿。
老板手艺很好做事情麻利,等关怜出来的时候车已经修好了,曲宽彦正帮他把车推出来。
刚修好的车比较宝贵,关怜把他横在两人中间。
曲宽彦把伞往旁边倾斜着,雨势急,雨水一滴滴落到地上,又溅在他的裤脚上,或者有的干脆直接落到肩膀上,袖子上……
曲宽彦突然问:“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关怜目视前方,似乎在盯着落下的雨滴,曲宽彦盯着那人冷清清的侧脸,好奇怎么不说话。
都以为关怜不会再理他的时候,那人扭过头,抬眼看了他一眼,“知道。”
自从他来了之后,耳边都是这个人的名字,大家有意无意地在比较,有意无意地表现在意或者不在意,真是无聊透顶。
曲宽彦意外地挑了挑眉毛,对方竟然记得他名字,又好像怕对方记得不够深刻,“嗯,我是曲宽彦,宽容的宽,隽彦的彦。”
关怜没再说话了,他觉得这人……脑子不正常。
到药店门口,曲宽彦往里面站了站,变戏法儿般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巧克力递到关怜面前。
只是这次他的手也是红肿难看的,悬空的时候能看见痛得在微微发抖。
“上次没来得及跟你道歉了,是我踩到了,赔给你。”
关怜看到递过来的巧克力,和那天的那块一模一样,讶异地抬头看着曲宽彦。
对方诚挚而又平静,光洁额头下的眉眼传递出温和的神色,眼神专注而又热烈。
曲宽彦直接把东西放进关怜的口袋,弯了弯嘴角,“路上注意安全。”
关怜抬眸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接过对方手里的伞,一手撑着伞,骑上车冲到了雨里。
曲宽彦深深地望着少年在雨中穿梭的背影,他能感觉到关怜对他产生好感了。
范陆南大老远就看见药店门前站着的曲宽彦,抱怨怎么会到这里来?
明明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这是学校旁边最后一片没拆迁的地方又脏又破,下雨天更是不用想,车都跟在泥里面打了滚一样。
这里的人都在等着拆迁,狮子大开口狠狠咬上一笔,想到这范陆南面色不免浮上鄙夷。
把车停到曲宽彦面前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
曲宽彦把湿漉漉的外套脱下来才上的车,即便是别人的车他也不想搞得湿答答。
范陆南看了一眼他的手,扔来一包纸巾让他擦一擦手,而后故意揶揄道,“不买药?”
曲宽彦瞥了他一眼没理会,突然想起什么地问:“钱找到了?”
范陆南笑了笑:“算是吧。”说着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像是一肚子坏水终于有地方使了。
曲宽彦狐疑地看他,也没打算细问,今天家里没人,小花他不放心于是放在范陆南家里。
两个人开车回到范陆南的住处,小花一见到主人兴奋地叫着,来回在曲宽彦的脚边跑来跑去。
范陆南见状吃味一般,“切,你没来之前可谁都爱答不理的。”
曲宽彦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小花乖巧地蹲在他腿边。
曲宽彦揉着它的脑袋问,“今天乖的吧?”小花像是听懂一样汪汪叫了两声。
范陆南翻着手机问,“晚上在我这吃吧,想吃什么?雅味轩?”。
他知道曲宽彦嘴巴挑,找常吃的那家私厨给他单独买一份。
曲宽彦表示同意,范陆南在家里翻箱倒柜找之前他妈给他准备的医药包,终于在一个小柜子里找到了,拿出几样东西扔在客厅那尊佛面前。
“你不清理一下?”
曲宽彦瞥了一眼,“不用。”
伤口怎么能这么快就好。
轮到范陆南震惊,曲宽彦在外圆滑世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私底下可是把所谓的贵族精致发挥到极致的人。
毫不夸张从日常吃穿用到每个指甲,必须细致完美,他一直觉得曲宽彦这人瞎讲究心里有疾病,正常人谁会这样。
反正和这种人生活在一起他是受不了,而现在放着溃烂的伤口不清理,根本不是他的作风,范陆南想了半天没想通这是为什么。
奇怪地看了他一会儿骂了句有病,也就没再管了,又不是他的手。
范陆南是曲宽彦小学同桌从小没少犯事,不敢回家就躲去曲宽彦家里,家长追到曲宽彦家里打,次数多了仍旧管不住了,随他便,也就因此两家人关系一直都很好。
即便后来曲宽彦被送到美国,范陆南也时不时飞过去常住,很难想象两个完全不同性格不同处事风格的人是怎么玩到一起的。
范陆南是了解曲宽彦的,看起来完美到挑不出任何瑕疵,其实芯要比皮面上看起来变态得多。
就像他不明白曲宽彦为什么要去故意招惹那条疯狗,不对,现在不能叫疯狗了,前天口无遮拦刚被好兄弟骂。
范陆南想着就问了出来,“你和那人在干嘛?”
曲宽彦斜了他一眼,提醒道:“他有名字。”
范陆南瞬间没了想问下去的欲望,“等吃的来了赶紧滚。”说完就回了卧室。
曲宽彦没有理会范陆南,翻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范陆南睡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整个房子里漆黑一片,曲宽彦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小花走了,送来的饭菜摆在桌子上,曲宽彦把自己的那份拿走了,还放了几张红票子。
范陆南气不打一处来,这简直赤裸裸的羞辱,不就说了他一句吗?
餐送到没多久,李伯就到了楼下接曲宽彦和小花。李伯今年五十多岁了,看起来仍是精神抖擞,从曲宽彦记事起就一直在负责接送他,今年他来这边上学李伯也跟着来照顾。
小花下楼就看见李伯打开车门,汪汪叫唤了两声咧着嘴冲出去一溜烟地爬上车,曲宽彦上车只看见李叔一个人,问:“于姑姑呢?”
李伯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几天没见的大少爷,回答道:“于姑姑明天再回来,晚上留那包饺子。”
曲宽彦刚到玄关,随着开门声感应灯应声而亮,当初知道要搬来,这里也马上更换了恒温系统,进去的瞬间马上隔绝外界的天寒地冻,家里是永远没有冬天的,永远的清爽舒适,四季如春。
这里爷爷送给他的,设计得极其精巧,客厅整个挑高,白天温和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慵懒地落在浅色的实木地板上,把整个空间都照亮。
家里是整木定制,像历尽岁月打磨的古董一样安详宁静,典雅气派又透露出历史沉淀出来的底蕴气息,搭配现代化的家具摆设,古色古香的传统艺术和现代轻时尚的视觉碰撞带来的是一场视觉盛宴。
曲宽彦看了一圈,突然觉得家里空荡荡,多个人会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