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
我跑跑跑跑跑跑跑跑跑跑跑。
刚从尹矜家出来,又要回去,他家和我那破烂出租屋跨了个区,还路过一片海,一个小时也不一定能赶到。
好不容易到了,出租车进不了别墅区,我又是一阵拔腿狂奔。
冲进尹家,我和站着等我的他对视。
尹矜站在花园的欧式廊灯下,暖黄的光线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修长。他慢条斯理地打量着我,目光如同锋利的刀片,一寸寸刮过我被汗水浸透的衬衫、散乱的发丝,最后停留在我微微颤抖的唇上。
“你从哪里跑回来的?”他的声音比夜风还冷,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扣,“看起来像是横穿了整个城市。”
我急促的呼吸还未平复,胸口剧烈起伏着。一滴汗顺着额角滑落,在下巴悬了片刻,最终砸在昂贵的大理石地面上。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狼狈——发丝黏在颈间,裙摆沾着不知何时蹭到的泥土。
”说话。”
他向前迈了一步,手工皮鞋在大理石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月光描摹着他紧绷的下颌线,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此刻盛满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气喘吁吁地站着,额头上的汗珠滑落到眼睛里,刺得生疼。狂奔让我的小腿肌肉不停抽搐,可此刻尹矜手中的那枚银戒比任何事物都要刺眼。
“解释。”他指节泛白地捏着一枚男士戒指,声音像淬了冰。
我大惊。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这枚带着细微划痕的素圈,是当年和初恋一起在街边小店买的。他走后,我一直将它穿在项链上,贴着心口戴着。
“别告诉我,”尹矜突然冷笑一声,戒指在他指尖晃动,“这枚旧得发黄的男戒,也是你准备送我的'定情信物'?”
“不是……”我下意识否认,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没有要说的?”他向前逼近一步,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着怒意,“白家联姻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对你更是没有半分兴趣。但我没想到——”他突然提高音量,“你居然敢在外面养别的男人!”
戒指被他狠狠掷向花园。我几乎是本能地扑了出去,灌木丛的荆棘划破手臂也顾不上。
我翻找戒指的举动更是令他大为光火。
“你疯了?”
“为什么?”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
“你疯了是不是?”他一把拽住我鲜血淋漓的手腕,“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羞辱我。”
我颤抖着摊开掌心,那枚戒指静静躺在血痕里:“我确实……想过要送给你……”
“二手货?”他眼神阴鸷得可怕,“你拿别人戴过的戒指送我?”
“是我母亲的遗物。”我惨然一笑,颓唐至极,神情疲惫地说道,“她临终前……嘱咐我送给未来的爱人。”
尹矜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当然,”我低头摩挲着戒指上的划痕,故意让声音带上哽咽,“尹少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种……廉价的物件……”
尹矜脸色变了。
我故作沉重地说:“戒指,我还是收回来吧。你要什么没有,奢侈品见多了,怎么可能看上这么一个小戒指。”
“刚才去哪了?”他突然打断,语气依然冷硬,却少了几分戾气。
我攥紧外套口袋里的手,掌心被指甲掐出几道月牙形的红痕。犹豫片刻后,我缓缓掏出那块在海边捡到的石头:“我去海边……就是为了找这个。”
那是一块被潮水打磨得圆润光滑的鹅卵石,天然的纹路在表面勾勒出完美的心形轮廓。细小的沙粒还粘附在石缝间,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
一滴海水顺着石面滑落,在我指尖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
尹矜的目光死死锁在这块石头上,眉头微蹙。
月光为他锋利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化开他眼中凝结的寒意。夜风拂过,吹动他额前散落的碎发,在他眼底投下摇曳的阴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耳畔风声变得格外清晰,一下一下,像是敲击在紧绷的神经上。
“你……”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比夜风还轻,“就为了这个?”
“以前有老人和我说过,在海边捡到的心形石头都是海神对爱情最美好的祝福,我不能给你钱权,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些……”我故意让指尖微微颤抖,将石头又往前递了递:“潮水刚退的时候最好找……我在礁石滩蹲了两个小时……”
话未说完,一阵海风突然袭来,带着咸涩的水汽。我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鼻尖立刻泛起薄红。
这个意外的插曲让尹矜的眉头跳了一下,他下意识抬手,又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
心形石头表面水痕折射出细碎的光点,像极了泪光。我故意偏过头,让发丝遮住微微发红的眼眶,确保他能看到我紧咬的下唇。
“对不起。”他终于说。
我抬起头,不解地问:“为什么突然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都是他们……”尹矜说的应该是几个小时前party里的那些兄弟们,一枚戒指可让他们抓到兴奋点了,“也就只有斯澈劝了我,说让我等你来,听你解释。”
我垂首不语。
难道卞斯澈还会是什么好人吗?我一晚上刻意没搭理他,他可不像表面上那样淡然啊。
什么兄弟情,其实是塑料兄弟草吧。
我的戒指怎么会这么巧就掉在了那里,这绝对不是凑巧,而是有人刻意想要害我。
而现场我得罪过的人不是文森特,就是被我无视的这个假好人卞斯澈。
文森特要做这种事肯定是当场就干了,怎么会等到我走了之后才爆发。戒指……不会是小绿茶从我兜里偷的吧?
“下次……”他的声音突然软化了几分,伸手接过石头时,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掌心,“别让我找不到人。”
石头在他掌心转了个圈,月光在石面上流动,映照出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动摇。
这个拙劣的谎言,此刻在他眼里却成了最动人的真心话。
这时,管家匆匆走来:“少爷,裴小姐的电话……”
尹矜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我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假装不经意地问:“裴小姐是……?”
“与你无关。”他生硬地打断。
“把伤口处理一下。”他突然扔给我一条手帕,“下次别这副狼狈样子出现。”
我接过带着他体温的手帕,故意让指尖微微发颤。转身时,我瞥见他握紧了那颗心形石头,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冷笑。
这种鬼话你也信啊。
那你天生就是被女人骗的命,不怪我了。我绝不内耗。
3.
尹矜解决了,下一个目的地,明潭洞。
我以高难度动作飞入出租车后座。
“——师傅,快开车!”
“来不及悼念深情未婚妻兼舔狗的白绘真了,现在即将登场的是——训狗能手白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