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远大步流星踏进公堂,身后千泰一脚踹一人,将两位瑟瑟发抖的人证踹趴下,两位人证又慌里慌张摆成叩头的姿势。
“县令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江县令一头雾水,陈知远盯向二人,语气冷冽:“陈述罪状。”
两位人证争前恐后的说出罪状,仿佛慢一秒就会被凶兽吃掉一般。
“大人,小的鬼迷心窍,偷了军器监的猛火油外卖...”
“大人,小的愿意交出所有赃款!看在小的认罪诚恳的份上,请大人从轻发落呀!”
“大人...”
“肃静!”江县令一拍惊堂木,两位人证仿佛被掐住脖颈的鸡崽儿,刹时噤声。
比他们脸色更难看的是魏伯雷,他阴沉地看向陈知远,陈知远并不与他对视,双眼盯着两位人证。
“你们且看嫌疑人廖肃,日前是否在你们手中买过猛火油?”
两位人证瑟缩的看向廖肃,他们此时心中惶恐不安,已经不知道去想这是陷入怎样的争斗漩涡之中,只盼着能从身后那位死盯着他们的煞星手中逃出生天,早点认罪入狱,最好能讨个从轻发落。
心中抱着这种想法的两位人证非常配合,两人看向廖肃没多久,右边那位身形略微瘦小的人证就微微点了下头。
廖肃犹如一头四面楚歌的困兽,看到人证点头确认的一刹那,猛然抬头恶狠狠道:“我乃魏指挥下的百户,两位可莫要看错眼了!”
还没等江县令拍下惊堂木,两位人证脸色煞白着叩头不止,左边那位人证眼一闭心一横咬牙说:“这位大人前日买了五两二钱的猛火油,是近些日最大的主顾,小的不会认错。”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
千泰此事揭开物证上的红绸道:“诸位大人且看,这是嫌疑人纵火的...”
廖肃在听到五两二钱之后便颓废的瘫坐在地上,耳边的声音离他很近,却又离他很远,他脑袋嗡嗡鸣响,知道大势已去,眼下只能...
“县令大人,纵火确实是我一时激愤之下做出的错事,事后悔之晚矣...可我家大人前后俱是不知此事,请您明察。”
江县令看了魏伯雷一眼,又看了一前一后却无半分互动的夫妇二人,欲言又止。
陈知远回了神,脸上重新挂上往日笑容:“自是如此,魏指挥与我有一层姻亲关系在,若不是你这刁奴在其中作梗,又怎么有今日这公堂对峙。”
叶摇光心中一沉,盯向陈知远的背影。
魏伯雷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之色,而后顺着台阶向下:“世子所言甚是,我这侍卫眼瞎,没能认出陈世子,好心办了坏事...这纸坊所遭受的一切损失便由我来补齐,至于这侍卫的罪责...既无人员伤亡,又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如...”
叶摇光正打算张口,陈知远抢先道:“理应如此,只是这刁奴竟然擅自做主闯出此等天怒人怨的祸事,死罪可逃活罪若也免了...只怕不但魏指挥今日要担上一个纵容包庇之罪名,来日他人也免不了因为此刁奴对魏指挥多有揣测...”
魏伯雷心领神会道:“世子放心,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这侍卫做了错事,自然是要给个交代。”
江县令看着两人打太极,心中不由得嘟嘟囔囔,早前若是这幅样子,现在哪儿还会站在公堂之上!
因为此事最终判决还要从他口中说出,江县令只能笑脸加入这场寒暄中。
张小萝前一刻因为廖肃认罪而喜极而泣,下一刻又被姑爷的一番话说的云里雾里,茫然看向沉默的东家。
与此同时,千泰吩咐手下侍卫已经将公堂外的百姓们遣散,其中还有从枷锁之下释放出来的纸坊众人,也一步三回头的跟在人群后面离去。
“张小萝,你可以走了。”
张小萝下意识看向东家,叶摇光冲她点了点头:“先回去,我改日去看望你和张婶。”
张小萝嗯了一声,双眼巴巴的黏在叶摇光身上,缓慢离开公堂。
等到廖肃处杖三十,徒刑两年的判决书公布后,叶摇光并未留下欣赏这场刑罚,而是在沉闷的杖责声中离开了公堂。
她独自一人漫步走在无人的街道上,不知方向,不知疲倦的向前走。
“夫人,寒风湿重,您披上这件火狐氅衣吧。”丁香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为她披上火狐氅衣,“夫人,您若是有什么...可以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有伤。”
“嗯。”
“世子爷...有他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