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清泉庄园的孟欣在马车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再醒来已经在陈府门口,马夫六子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正百般无聊的玩石子。
“六子?我睡过去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六子爽朗一笑:“先生睡得香甜,反正今日大家伙儿都有半日休沐,我也没其他事做,多等片刻让先生多睡一会儿。”
孟欣不好意思的理了理褶皱,“真是打扰你了,今日起了大清早,难免有些困顿。”
“不不不打扰,也没等多久。”六子边说话边放下马镫,孟欣下了马车,与他告别。
目送马车远去,孟欣才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进陈府。
手指放在大门上的铜环时,被冻得一哆嗦,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今日陈府在阴沉天气下可怕的像吞人的魔窟。
与清泉庄园天差地别。
以至于刚从清泉庄园回到陈府的孟欣想折返回去,她想回到清泉庄园求一间小小的屋子,只要一间小小的屋子便能容下她。
东家肯定二话不说就会答应这个请求,东家答应了,世子爷再不情愿也会答应。
幻想世子爷不情愿但是也得点头的模样,孟欣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谁会不贪恋温暖的阳光呢?
这样想着,孟欣敲响了陈府的大门。
等待时,她出神的想道,今日门卫怎地如此怠慢?
大门咯吱开了一条缝隙,打断了孟欣飘散的思绪。
她与门内之人四目相对,顿时,如坠冰窖。
一只手伸出来将她强横的拖进去时,她最后一个想法就是: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原来是这般滋味。
乌云刹那间遮天蔽日,再没有一丝缝隙可以让阳光倾泻下来。
凌晨清泉庄园,急促小声的三长两短敲门声惊醒了陈知远,第一反应看向枕边人。
叶摇光昨日累极了,还没沾床就睡过去,这点敲门声半分没有惊动她。
陈知远起来穿上中衣,给熟睡的枕边人掖了下被角,而后将外衣搭在肩膀上,手上拿着靴子,赤脚出了房门。
千泰在门外恭敬候着,跟在陈知远身后走出一段距离才汇报道:“公子,废太子的行踪不知道怎么泄露出去了,慕太后派了指挥同知魏伯雷前来秘密平叛,还赐下了尚方宝剑。”
陈知远冷笑,“尚方宝剑?可真是明目张胆的防备恒帝,慕氏果真越发猖狂了,魏伯雷已经动身了吗?”
“是,魏指挥一个人轻装简从,驾快马直奔云城。”千泰抬了下眼皮,“…陈府那边传来消息,侧夫人来了。”
陈知远一停顿,扭头蹙眉道:“魏雪莹也来了?他们兄妹前后脚赶来,还真是不知道避嫌。”
千泰未敢接话。
公子的后院里这位侧夫人出身最好,是当今慕太后的外甥女,深受宠爱,经常去宫中小住,是慕太后按照皇后的规格教养出来的贵女。
无奈对公子一见误终身,即使为妾,也要下嫁。
“李治现在在何处?”
陈知远的问话将出神的千泰拉回来,他恭敬回道:“尚在家中。”
“备马,我要去集贤书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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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一盆冷水泼在跪在院子中的孟欣身上。
她闭着眼睛全盘承受下来,冷水浸湿衣裳后的湿寒之气从头穿到尾,冷风一吹,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哆嗦,牙关战栗声成为了这场私刑的伴乐。
前方,魏雪莹端坐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沉默成了一把凌迟的刀。
孟欣咬牙忍着,并未出声求饶,她尚不清楚魏雪莹知道多少,此时多说多错。
“白妍先你回京一步,我还道,你怎地开窍了,不但知道争宠,还做成功了。”魏雪莹姿态优雅的喝两口茶,拿茶杯的手一偏,贴身侍女双手接过去,重新去换一杯候着。
“如果不是白妍漏出马脚,我还真想不到,你能留下来不是因为争宠,而是因为巴上了新宠。”
魏雪莹冷笑一声。
孟欣身后的老嬷嬷眼观鼻鼻观心,抬起一桶冷水从她头顶上浇下去。
孟欣倒抽一口冷气,嘴唇冻得发紫。
“...侧夫人明鉴,妾身绝不敢与您为敌,是世子爷下了死令,不许我们提云城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