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看我带着帝江来了,还有……”慕玄晃了晃手中的酒:“我酿的新酒”
纪离的墓前,摆了很多的酒
墓碑之上清晰的刻着妻范月寻四个字
轻舟泛月寻溪转,疑是山阴雪后来
“师父最后的岁月定也是无憾的”
“嗯”慕玄哽咽点头:“这小老头就是说话不算话,说好等我带你回来的!”一阵风吹来吹乱了额角的鬓发,慕玄挑着发往耳后挂,从帝江手里接过被风吹的伶仃作响的酒瓶
“敬清风日盛”
“敬过往不咎”
“嗯?”慕玄看向帝江,发现这山间穿透薄雾的日光正好打在他的脸上,把整个人映照的特别柔和
“敬否极泰来”
“敬慕玄”帝江一脸温柔的看向她
“敬昭夜”慕玄莞尔一笑
“敬师父!”日光破云而出,将两个相碰在一起的酒壶照的熠熠生辉
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局势瞬息万变,笛鹤声也未曾想过,会做如此困兽之斗
同样未曾想到的还有离旭尧,如今也只有让笛鹤声归降,才能与北赤和帝江相抗
六月里气温已是炎热不堪,再次踏足中宫,宫内既没有用冰,也没有点灯,黄昏时分却是非常昏暗
原以为会见到一个邋遢不甘的女人,却没想过盟莼薏妆容干净的坐着,像是在等着他来
“本宫就知道,终有一天你会来求本宫的”
“求?你囚禁在这深宫之中能有什么见地”离旭尧看了看这门窗紧闭的宫殿,掀衣坐在了她的对面:“覆巢之下 复有完卵!”
盟莼薏从鼻腔深处发出冷笑,她站了起来:“笛鹤声是我的人!”说完她半弯下腰,手轻轻指向他的面门:“他只会覆你!!”
离旭尧盯着盟莼薏,撇过头去恍若不想看这个笑话,不过片刻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边境是你捣的鬼!你真是愚蠢~笛鹤声如今都自身难保了~”
听完离旭尧的话,盟莼薏呆傻的坐在原地,缓了很久~多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既想哭又想笑:“哈!哈哈!他死了?死了便好~我做梦都想他死!”
离旭尧冷漠的看着这个形如疯了的女人:“如今只有让笛鹤声归顺东离,才能与北赤抗衡!”
盟莼薏掀开眼皮,摇了摇头,冷漠道:“你的死活我不在乎,他的死活更与我无关,你这个人自私,冷漠,暴力~你可以随时随地反咬一口帮助过你的人~在你眼里只有你自己!”
“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她抬起脖子,笑道:“要杀便杀吧!”
“留着你,他未必不肯为我所用”
盟莼薏闭上眼睛,她不会再信任何一个可以将她生死看的比自己还重的人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从来只有利益交换,一旦没了价值,别人于她而言是弃子,她于别人而言亦是
她缄默,不愿再逞口强之快,不再言语
离旭尧立在门口,风鼓动着他的衣袍:“那就试一试吧!”
六月底,盟莼薏就被压到了边境前线,笛鹤声与东离达成共识。七月初,帝江和慕玄取道荆州,坐镇中原,慕卫从永宁城整军驻扎在望赤,徐徐图之
七月底,步绝尘传来了赤炎病重的消息,速令帝江和慕玄赶回北赤
赤炎靠着步绝尘的汤药,撑着一口气力似乎也在等他们,清醒时靠在床柱之上,也会翻看奏折和前线的战报,与步绝尘讨论时世
步绝尘知道,他是在自损,也知道他劝不住他,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尽量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
所有人都在和时间赛跑
从荆州去到北赤宫廷,慕玄夜以继日的走了七日,可这一路比七年还要漫长
赤炎浑浑噩噩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殿内只点了几盏灯,怕是太亮扰了他的眠,他疲惫的睁开眼,只觉眼前迷雾重重,他声音沙哑,吐出几个字
“王喜~”
王喜的双眼早已红肿,白发遍生,听他这么一喊,也像是刚刚回魂一般想要近身
“师父~”慕玄嗓音沙哑,带着厚重的鼻音
听到她的声音,赤炎挣扎着想要坐起,奈何腰上使不上半分力气,只抬了抬手
慕玄握住他的手,七八月的天气,他的手却冰冷,与慕玄的温热形成鲜明对比
他侧过头,在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难过的情绪冲入眼眶,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