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消息即便被这群抛弃他们的“凶徒”知道,那他们也找不到证据收拾他。
而联邦那边要是对此事未采取任何合理的救援行动,继续坐以待毙的话,那就等着被全体星民诟病吧。
没有星民愿意供养一个吃干饭的总统以及他的政权。
燕裴埋头苦干,在草稿箱里编辑着一条条言简意赅的新闻条,从受灾者的角度撰写,结合着目前实时的新闻图片跟视频,一起向各大媒体平台上发送。
忙忙碌碌许久,燕裴看了一下,消息发出去了10条。
只是点击太少了。
他抬手撑着额头,仔细琢磨着怎么让这件事更大程度曝光。脑海里忽而闪过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燕裴点进了杨定欢的社交账号,那人工作的时候就喜欢自己搞自媒体挣外快,账号运营得风生水起,往他评论区下面放肯定曝光大。
燕裴点开他今天刚发布的视频,已经10万点赞了。
燕裴心突突跳着,图片跟视频快速在他评论区发完后自知理亏,急忙退出来,心里有些没底。
毕竟这事搞不好会让杨定欢这个视频下架。几百万流量说没就没。
燕裴暗自嘀嘀咕咕,兄弟对不住了。
到时候回去,要是牵连到杨定欢那边。
燕裴垂下眼皮,他自己会主动揽下来的。
但是如果上层真的要查,找的也不可能是杨定欢,而是评论这条消息的账号背后的主使。也就是他。
不过现在燕裴没心思管太多他今后会被如何惩处的事,操心不起来,因为现在他们就要完蛋了。
所有事情办完,燕裴彻底松了一口气。
轰隆隆,轰隆隆……
巨大的响声穿透整个空间,如同地震一般,脚底在这个巨力的作用下微微抖动。
所有人都望向了开始泛白的天空,飞船划过上空。
太空港里的人已经开始起飞。
燕裴拿起通讯机看了眼,又没信号了。
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体育馆里的其他人不可置信地盯着遥遥在望的一架架飞船,皆傻了眼。一顿诡异的沉默后,开始窸窸窣窣自言自语。
“…他们走了,那…那我们怎么办?”
“我还以为,他们会重新安排我们的。”
“…看到我们被老鼠追赶,保持冷眼旁观,没有一个管理者伸出援手…这是,要我们死啊。”
“我要出去呜呜呜,我要出去。”
“你踏马的安静点行不行,出去被老鼠吃吗?你死了不要紧,要是我们被你一起牵连了你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那我们就要在这破体育馆里坐以待毙吗?安安静静等死?”
“不等死你打算杀出去啊?你打得赢那群生物吗?”
“我……我……”
…………
…………
体育馆里交杂着一波接一波的争吵,闹得不可开交,但吵了没多久,大家又都停了下来。
各自背对着,面色凝重,空气沉闷。每个人的情绪都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轻轻一拨就会崩塌,没人再经得起任何折腾。
外面四人动静挺大的,烧完一波老鼠赶紧喊他们开门,开门的人抖着手慢吞吞开了门,外面四个人跟四条泥鳅一样滑溜溜挤了进来。
一进来,四个人一屁股坐在地面上,背靠背,大口喘气:“…累死我们了。哈——”
燕裴抬脚朝他们走过去,站在几人面前,疑惑道:“你们怎么没跟着他们一起走?”按理说他们几个人应该撤退了。
姚永慈气息不匀,看着燕裴:“…我们…不想跟他们干了。”
孟逐:“…特别是新上校上任之后,管理得……那叫一个……额……一个。”
姚永慈睨了她一眼,补充道:“一塌糊涂。”
孟逐眼睛一亮:“对,就是一塌糊涂。”
沈共哈着气:“他那人…特别……窝囊,遇到事……都第一个……跑。他还害我…差点…被咬破…脚趾了。”
林迁:“我们几人特别气愤的是…出了事他们第一反应竟然是…丢下所有人逃跑,有他们这样做人的吗?”
其他三人猛点头:“对啊,所以我们不要再跟着他们干了。”
燕裴眸色深深,垂眼瞧着面前的几个人。他们还太年轻了,正是一腔正气的年纪,确实很难忍受这种震破三观的事。
燕裴问道:“那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姚永慈:“因为我们想见上校。”
孟逐:“你是她老婆,跟着你肯定能见到她。”
燕裴:……
沈共:“上校那人……虽然冰冷冷……的。但是…不像他们……那么虚伪。”
林迁:“而且我们保护上校的老婆孩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燕裴:……
谁是她的老婆孩子。
“那你们找错人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燕裴冷声道,他不想再跟她牵扯在一起。
他说完就继续一瘸一拐走回角落坐下,不再说话。但旁边的人听到燕裴是前上校的家属,皆不动声色地远离他,眼神惊恐。
前上校,那可是杀人如麻的怪物,听他们刚刚说他肚子里还有她的孩子,那这不是怀的小怪物吗。
四人组见燕裴听见他们说霍娴就不高兴了,几人对视一眼,得出结论:吵架了。
…………
体育馆外面一架架飞船消失在上空,直到天亮时,一切开始归于平静。
外面的人已经走光了。
燕裴缩在角落里,看了看没信号的通讯机,心里暗暗祈求着能有人注意到他发的消息,希望这些评论不要被屏蔽。
所有人都在等,等幸运降临。
…………
眨眼时间又到了晚上,燕裴本来又饿又困又冷的,靠在墙角缩成一团阖着眼努力睡觉。但他饿得睡不着。
体育馆里所有人也是能活一时是一时,各自找块地靠着休息、睡觉。人在死之前都变得格外平静。
四人组害怕又说什么触雷的话惹燕裴不高兴,特地离他远远的。几人现在正抱着“跟上校老婆在一起,上校一定会出现”的信念,你压我我压你放心地呼呼大睡着。
燕裴动了动,比此前任何时候都要饿。大脑像团浆糊一样迷糊。
突然,一片阴影朝他覆盖过来。燕裴脑子昏昏沉沉的,压根睡不着,察觉到有人在向自己靠近,他猛然睁开眼。
一张阴狠的长脸近在咫尺,正发狠地瞪着自己。这是白天推自己的人。
燕裴眼睛陡然睁大,脑子里的饥饿感一下子全被吓跑了。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一张帕子突然重重地捂住他的口鼻。
男人力气十分大,咬牙切齿地使劲按住帕子,撸起袖子的小臂上青筋暴起,整个架势是想一次性让燕裴没气。
剧烈的窒息感席卷着整个大脑,燕裴呜呜咽咽挣扎着,呼吸困难令他脸部发青,但更多的是血色在流失。
没吃饭燕裴整个人没什么劲,被这么偷袭他完全没料到,都进来了还会有这种人。他没记得他在这里面招惹过谁。
他想拿出他的针或是枪,手找了一圈才发现最近事情太多了他没带上针。而枪,燕裴忽然惊觉他的枪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口袋里了。
燕裴反抗的动作很大,男人怕吵醒其他人,刚想加大力度速战速决,突然手臂上迎来巨大的疼痛。
他惊呼了一声,手没放下,扭头看去,是个小孩咬了他。
他刚要甩动手臂把她丢出去,后背响起匆忙的脚步声。他心一紧,继续回神,全身心都集中在搞死燕裴这件事上。
结果脑侧被人猛地踢了一脚,他一着不慎,被踢飞了出去,砸进地面。还没站起来,就被三个人趁机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沈共孟逐林迁按着他胖揍,边揍边问他是不是找死,但是他们几人撕下了男人的衣服堵住了他的嘴,他压根回答不出来。
孟逐:“上校的老婆就是我老婆,你动他就是动你姑奶奶我。”
沈共:“上校的……老婆也是我……老婆,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敢…动我们的…人。”
林迁砸了男人一拳头,骂道:“上校老婆同样也是我老婆,你是嫌命太长了是不是,老子送你上西天。”
体育馆里其他人都被他们的动静吵醒了,战战兢兢地望着中央里的干架现场。
燕裴坐在原地拼命汲取着新鲜空气,胸腔起起伏伏,待缓过劲之后,紧绷的神经逐渐松懈下来。耳朵听着那三个人的话,他脸越来越黑。
姚永慈站在他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燕裴摇摇头:“…没事。”
他撑着墙面站起身,朝那个害他的人走过去。
孟逐沈共林迁三人已经把那人打得半死不活了,见燕裴过来了,他们几个又共同踢了一脚,闪身离开,走到姚永慈身边。
燕裴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漠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男人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原地坐起身,恨恨地盯着燕裴,骂道:“你的另一半是个怪物,你还怀孕了,肚子里不用猜也是怪胎。本来我们依克苏就好好的,但自从你们来了之后,突然就闹起了鼠灾。这些老鼠吃人吸血,一看就异变了。你敢说跟你们没关系?反正我们正常人是无法做到这样的事。”
燕裴气笑了:“你的意思是鼠灾是我跟霍娴造成的?”
男人毫不犹豫:“对啊。”他扭头望向所有看戏的人,号召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抓起来,丢出去喂给那些老鼠啊。这件事的起源跟他密切相关,把他丢出去一定能找到答案。万一,我们就不用死了呢。”
一听到不用死了,所有人心里开始犯嘀咕,心动不已。可是。
“你能确定这是真的吗?”有人问道:“万一不真,我们岂不是成了害人的帮凶。”
男人扯唇:“害人?我们害什么人了?他那是人吗?跟怪物睡的肯定也是怪物,杀个怪物而已,你们犯什么圣母心?”
人群还在犹豫着,他们盯着燕裴,左顾右盼也不像怪物啊。
男人见他们犹豫,开始抓狂,使劲吵着要他们赶紧杀了燕裴,拿去祭奠外面那群老鼠。他说着还越吵越凶,嘴里喷溅出唾沫。
但是没人敢上前行动,不只是因为没杀过人,主要还是他们还没有证据,看着一个人活生生死掉,这谁敢动手。
见其他人迟迟不行动,男人蓄力待发,打算自己来。
四人组一见到他要站起来,捏紧拳头就要过去继续收拾他。结果体育馆的大门却砰地一声自动打开了。
馆内所有人本来就神经衰弱,这动静把他们吓得不轻,惊呼着后退到墙角,接着僵硬着脑袋朝门口的方向望去,那里空无一人。连老鼠都不见了踪影。
“怪物?我也来瞧瞧这怪物长什么样。”
门外响起一道轻蔑的嗓音,从容淡定,懒懒的语调中带着丝丝缕缕的笑意。只是有些许冷戾。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燕裴脸色微顿,唇瓣动了动,只是一瞬,眼眶便控制不住泛了红。他陡然收回目光,没再看向门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