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怎么?”
“你还真别说,我也忘了!”
“是啊……”
……
原来那道咒文,作用在这儿。
想来那朱雀火,也是出自同一人手笔。
打眼看过去,卫昭还是一副平静的表情。可是若细细端详比对就会发现,她眼眶隐隐发红,眉头皱起来一小块。
江恕之端起茶杯,轻轻吹口气。
这位卫昭姑娘身上,秘密多得很啊。
“江公子,我出去逛逛,马上回来。”
江恕之不置可否,慢条斯理地把面条卷起来,送进嘴里。
卫昭知道,阿娘有许多秘密。
稀奇古怪却不许她碰的书,一柄从没拔出来的剑。
以及,她是阿娘捡来的孩子。
但这并不重要。
阿娘对她极好。
她自小魂魄不稳,体质特殊,能看见濒死之人的亡魂,若对方愿意,她甚至能看见对方的记忆。
且卫昭运道极差,小病小灾不断。
李清源没少为此费心,带着她东奔西走,最后为她打了一条长命锁压着,情况这才好转。
“乖囡囡,月牙弯。快快睡,好长大……”
无数个夜晚,阿娘低低唱歌谣哄她入睡。
“与他人留三分,于自己,便是留大道。”这是阿娘挂在嘴边的话,她从不惹是生非。
不像旁人,削尖脑袋要入仙门修道。
阿娘不喜欢舞刀弄剑,有关求仙问道之事,更是碰也不碰。
那年卫昭大病一场之后,阿娘才放下抵触,随卫昭自己折腾。
阿娘怎么可能怎么成了通缉犯?
毫无头绪,她摸了摸胸前那块布料。
看来这明山宗,非去不可了,不仅是去,还得留在那儿。
不多时,卫昭拎了一包东西回来,好像真的只是为赶路做准备。
江恕之还坐在原本位置上,一动未动,幽幽看了卫昭一眼:“卫姑娘,果然守信。”
“适才疏忽,忘记问江公子,可还要出去转一转?可还有要采买的东西?”
“并无。”见卫昭回来,江恕之转转脖子,肩膀沉了沉,略微坐了一会儿,便回房了。
一夜过去,天还将明未明,一双手就利落推开房门,里面闪出来一个背着大包的身影。
是卫昭。
她一身水绿短打,马尾用墨绿发带高高束起来,风一样刮到另一扇门前。
“咚……咚咚。”
无人回应。
卫昭提高声音。
“江公子?”
“江恕之!起床了——”了还卡在嗓子眼,门啪一下从里边推开了,闪出来一张臭脸。
坐在马车内,江恕之表情近乎木然,连皱眉的动作都没有力气去做了。
“要么,这人将你神魂抽离体内,再生生剖出心头血。
要么,是她身上,有什么诅咒,割断了你跟心头血的联系。
至于其他可能,我并未见过。
总而言之,这姑娘要么是大奸大恶之徒,要么是身怀诅咒,相当棘手。
徒儿啊,你就不能把她迷晕了带回来,咱们仔细研究研究?”
“另,我榻下匣子里锁的灵石哪去了?兔崽子办完事赶紧回来还我灵石!!”
下意识忽略掉第二页附信内容,想着师父传给他的消息,江恕之单手支起头,另一只手揉着太阳穴。
五内翻滚,思绪如麻。
他何尝不想把人绑回去?只是,似乎心头血在起作用,他伤不了卫昭分毫。
被桎梏的滋味陌生而不适。
当今之计,唯有忍而后动。
“到了。”
卫昭点一点江恕之,对马夫笑笑说:“大叔,剩下的他付。”
江恕之面无表情的掏出灵石,递给那男子。
“哎,好嘞,预祝两位修行顺利!”
“喏,前面那座寺庙,应当就是了。”卫昭一指山上半掩在树林中的巍峨建筑,正午时分,日光下照,庙顶金光闪闪。
“你来过这儿?”
“来之前打听了,何况,那么多人都爬山呢。”
如卫昭所言,山路上缀了一条人组成的线,都是少年人,三三两两,朝气蓬勃,说说笑笑。打眼看过去,都像卫昭一样,少有几个人穿着华丽。
“走吧。”
一路颠簸,江恕之胃内翻腾,四肢发软,脸色微微发白。可见卫昭走得飞快,他不甘落于下风,咬咬牙跟上。
“好累啊,江公子,我们休息会吧?”卫昭说这话时气息平稳,脸色红润,额上连汗迹都无。
“我不累。”江恕之仍旧嘴硬,“早些上去,在寺里歇息不更好吗?”
“哇,江公子,你好厉害,”卫昭语气平板,停下渐慢的脚步,坐在一大块青石上,仰头又道:“可是我饿了,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卫昭掏出包袱里的烙饼咬住,又拿出两袋水,把其中一个水袋递给江恕之。
似乎有人在看他们。
卫昭上山的时候,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可是去寻来处时,那目光又消失了。
饶是嘴硬,见卫昭打定主意不起身,江恕之也坐下,接过水。
清冽温热的水一扫口内苦意,连带头脑也微微清明。
“这位姐姐,在下虞秀和,乃雍州人士,可否与你二人同行?”
这人嗓音清亮,语带三分笑。
卫昭抬眼去看,鹅黄襦裙里裹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蛾眉下敛,嘴角上扬,门牙缺了一块,水水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直看她,透亮得让人能一眼看到她的心底。
见卫昭久久没有回应,小姑娘眼睛变得雾蒙蒙的。
“好。”
刚应声,卫昭便觉不妥,下意识去看江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