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薇尔难得有了躲闪的心思，不敢直视人的双眼，默默移开了视线，毫无目的地盯着莫莉身后的花——不远处的桌面上，放着一盆无名的小白花。

花朵垂着头令人怜惜的模样，就和门前侍者衣襟旁佩戴的礼花一样。

莫莉的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把她美丽动人的面容装饰得倩丽而温暖，具有诱惑人心的作用……确切来说，是诱惑到了一只吸血鬼。

她歪了歪脑袋，再次闯入叶薇尔的眼眸。

某位伯爵心神一定，呼吸随之一滞。

莫莉倏地伸出手，就像叶薇尔之前对待她那样钳住了伯爵的下半张脸。

硬是让她们视线交汇。

大约是心跳太快了。

叶薇尔感觉手心掌握的力量一下弱了不少，一身术法施展不出来，任由一个人类控制着自己。

莫莉一点点靠近她，在她眼角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轻到叶薇尔差点以为一切都是错觉。

她的脑海里已经乱成一团，还有不知名的东西在混乱中疯狂生长，寻不到一条清晰的路。叶薇尔只好遵循本能，勾住莫莉的后颈，留住即将离去的她。

然后，再贪心一点。

把莫莉拉了回来，回以一个毫无章法的吻。

这个吻再重一点儿，几乎就要变成一顿见血的啃咬。

呼吸声和心跳声交错着，不分彼此。

莫莉忍着嘴唇上的疼痛，到最后痛觉变得麻木，什么也感受不到。

她睁开眼，看着贴在眼前的吸血鬼，正在因为她一时“失智”的行为而疯狂，神情竟然愈渐平静。

没有痛苦，也没有挣扎。

叶薇尔始终紧闭双眸，沦陷于盲目的感知。

仿佛只要没有清晰地看过一眼真实的世界，就能永远待在自我满意的幻境里。

她终于放开莫莉的时候，也终于选择脱离了幻境。一撩起眼皮，所见的人和物都被水雾融化成一团。

叶薇尔顶着一张暂时没什么表情，甚至还显得有些呆愣的脸，顽强地克制着——不让眼里的水雾继续汇聚，即将淌下泪来。

视野模糊成一片，什么都分辨不清。

叶薇尔不着痕迹地吸了下鼻子，清了清嗓子，说：“……我好像，快要看不清你了。”

脑袋也是晕乎乎的，只是在片刻之间放松了警惕，就有漏洞百出的话从嘴里溜了出去。

叶薇尔说完才反应过来，说什么“看不清”的，不就是暴露了自己的状态吗？

但莫莉对她的现状还不满意。

莫莉游离在混沌的情感外，捧着她的脸庞，瞧得很仔细。

还不够。

这只吸血鬼好像还留存了一点神智。

莫莉抿着唇，犹豫了一会儿，对准了叶薇尔唇边的一个位置，分毫不差地靠过去，又落下了一个吻。

这是她对待叶薇尔“亲密”的极限。

也是叶薇尔的极限。

一瞬间，叶薇尔感受到了炸弹在嘴唇边炸开，以她为中心的军队迎来了可贵的战败，扬起白旗宣布投降。

但战争的废墟过后，很快有了新生。

就好像……花朵的世界里等到了蝴蝶的光临。

叶薇尔的世界里迎来了新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