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回忆戛然而止,林听实在不愿意回忆起后面发生的一切,只感觉三年前受伤的左手手腕痛得止不住发抖。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他没想过会不会是自己冤枉了纪羽白,但是这么多年过去,这个人没有一次回来过,就像过去的一切成了他人生中抹不去的污点。
看到纪羽白的瞬间,林听全身的血液往头顶倒涌,他下意识想要给这张白皙秀气的脸来上一拳,或者像最开始想要的那样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为什么。但纪羽白却仿似浑然不知,盯着他的脸,自顾自地说道:
“林听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不,你比以前更好看了。”
“上次见到你的时候没立刻认出你,对不起,如果知道是你的话,我肯定会帮你的。”
林听握住自己颤抖的左手,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你是想让我帮你回忆一下,十年前你是怎么过的吗?”
听到这句话,纪羽白微笑的表情僵硬了一瞬,慢悠悠又回转成人畜无害的模样:“哥,我来不是想说这个的。”
林听道:“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纪羽白的目光从林听的眼睛滚到嘴唇再到身体,似乎在认真端详眼前这个人的变化。
高了,瘦了,头发长了,和以前比少了意气风发的肆意,甚至看上去有些阴郁和不近人情。
他垂下眸,轻声说道:“……对不起,林听哥,我知道你肯定很恨我,你打我吧,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
“ear这个名字,你想要,我也可以立刻还给你,只要你觉得痛快。”
纪羽白低着头,只露出一截短短的下巴,从这个角度看上去非常乖巧,似乎和以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对他千依百顺,唯命是从,他说东绝对不会往西。
林听缓和了一下情绪,平静道:“这里也没别人,别在我面前装孙子了,以前装那么久还没装够吗?”
纪羽白抬起头,古怪地笑了一下:“哥,在你面前我从来没装过。”
林听冷笑了一声。
纪羽白道:“我看到你今天的比赛了,林听哥,你想打职业?”
林听没说话。
见他不语,纪羽白继续道:“你想打,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同意,我立刻安排你进Er,以你的实力,一定能坐上首发,我们可以一起打比赛,和以前想象的一样……”
林听打断他:“不一样。”
“以前,是Er主动向我抛出橄榄枝,还有那么多其他战队任我挑选,而不是现在像条狗一样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林听拿起旁边的一个杯子继续擦了起来,似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你觉得我会恨你?”
“当”地一声,桌面摆上玻璃杯,林听斜起酒瓶,倒了一杯:“是。最开始我恨透了你。”
他扯着嘴角一笑:“我恨不得你马上去死。”
纪羽白道:“对不起。”
“但是后来我就没那么恨你了。我觉得你很可怜,偷了别人的东西悄悄摸摸用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得靠别的手段才能赢。”
“你说,可悲吗?”
纪羽白脸上的笑消失了:“……林听哥,如果你是我,你未必能有我做得好。”
林听不置可否,而是对他勾勾手指:“过来。”
纪羽白下意识凑近,林听恶劣地笑了一下,低声道:“我只知道,我不是一个只能通过打假赛才能赢的废、物。”
最后那两个字咬得格外重,纪羽白好像被这句话刺伤了,久久没有说话。直到林听自顾自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纪羽白惊讶道:“你不是不喝酒的吗?”
林海常年酗酒,林听最讨厌的就是跟酒有关的一切东西,但现在看他这熟练的样子,倒像已经学会很久了。
林听一口将杯里的酒饮尽:“别搞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如果你过来,只是想要我进Er,很抱歉,我告诉你,我不愿意。你现在可以走了,出门右转,慢走不送。”
纪羽白还想说点什么,林听拿着酒瓶在手里掂了掂:“或者你想我送你出去?”
纪羽白是最清楚林听打起架来是什么样子,若是他存心下手,今天可能要横着出去。登时也不敢多说,只道:“林听哥,如果你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等着你。”
直到纪羽白消失在门口,林听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手还在不住地颤抖,他舒了一口气,心跳才慢慢平静下来。
抬起头,不远处站了一个人。
那方角落灯光很暗,林听刚才完全没发现那里有个人,也不知道他究竟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一步步从黑暗中走出来,林听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脸上完全没有笑意的时候,竟是一点温柔也看不见,就好像和那片黑暗融为一体。
余笙走近了,光打在他半张精致的脸上,一面暗,一面明。他最终轻轻笑道:“方便帮我调一杯酒吗?”
林听看到是他,身体放松下来,拿出一个杯子:“想喝点什么?余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