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
沈楠九关心的根本不是这事情,他冷笑一声:“抬脚。”
给他穿鞋?
怪不好意思的。
卫栎良心过不去,放了筷子,商讨的语气:“要不,我自己来?”
狼心狗肺的东西,现在良心痛了?
沈楠九觑他一眼,不知道是几个意思。卫栎福至心灵,讪笑:“你来,你来。”
说罢,那人轻轻握着卫栎的踝骨,温热的指尖触碰,烫得他莫名蜷了蜷脚趾。
思绪乱七八糟、漫无目的地瞎跑。
卫栎垂眸看沈楠九。
心道:好一个勤劳能干的小媳妇。
给自己穿完鞋洗了手,然后马不停蹄地布菜。几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端上桌,食盒最底下甚至还有饭后点心。
动作这么熟练,是他大鸟依人的娇妻没跑了。看来真得没有骗他。
又想:以前真不是个东西,把人家抛弃了。
没关系,他自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你干吗?”
沈楠九的碗里骤然多了几筷子绿油油的青菜,还当这人挑食,瞥他。
哪成想卫栎的年纪正是抽疯的好时候:
“阿九辛苦了,你先吃。”
他一怔。
此时的卫栎就是个失忆傻白甜,但总觉得,这声辛苦了意味深长。从七重渊到如今,他原来已经坚强了十六年,睫毛轻颤。
见人下一筷子直奔着牛肉而去,沈楠九眉微挑,咽了想要说得话,锋头一转,温柔小意地笑了笑:
“把你刚才偷吃得第一口吐出来。”
就是挑食。
从苏醒到现在,大美人就没有给过他什么好脸色。兀得一笑,眼角梅枝舒展,宛如沾了晨曦初露。
卫栎一时看呆了。实际上是被那阴测测的似笑非笑吓住了。
难道被发现挑食了?
他头脑风暴,想着该怎么自救,最后装傻充愣,难为情道:“这不好吧。”
“臭傻子。”
沈楠九轻声,翘了翘唇,似是愉悦。
污蔑,赤裸裸的污蔑。卫栎明明是香的!不过再香也没有饭桌对面的那人香。
有一股清绝梅香绵绵不断。
小媳妇撒娇呢。
臭傻子就臭傻子吧。
卫栎扒拉了两口暖乎乎的鱼汤,鱼片连刺都没有。太贴心了。
空荡荡的胃得到了惨死之鱼的安慰,他顿时两眼汪汪,夸道:
“阿九,你做饭真好吃啊!”
“喜欢?”
他反问。
“嗯嗯。”
卫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却见沈楠九将青菜给他夹了回来,忧心忡忡:“你太瘦了,多吃点。”
卫栎谄媚地笑了笑:“阿九啊——”
还没说完,便被毫不留情地威胁:
“不吃就打断你的腿。”
卫栎硬生生地转个弯:
“我可太愿意吃了。”
绿得脆生生的青菜。到底是谁在喜欢吃?卫栎面色狰狞,含泪咽下。
碗里又多了一大筷子青菜。沈楠九支着脑袋笑盈盈地瞧他,好像在说:不是很愿意吃吗?
卫栎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他输在了武力值上。
……
卫栎在享用着饭后甜点,经过席间交谈,他搞明白了。
自己原来是个特别牛逼轰轰的剑修,而他的娇妻则是个人人喊打的魔修。他对娇妻一见钟情,死缠烂打,终于两人相爱。
可是正道之人和魔修注定水火不相容。
沈楠九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①
仙门百家都不看好他们两个人。偏偏他们最争气,选了个良辰吉日就拜堂成亲,结果被其他狭隘的红眼病嫉妒了,于是自己惨遭暗害,死得透透的了。
不过沈楠九没有放弃抢救,勤勤恳恳、耗心耗力,最终复活了自己。
好感动的爱情。
人年纪到了,就容易多愁善感、伤春悲秋。
沈楠九抓住默默转身、已经预备逃跑的卫栎,冷声:
“喝药。”
已经说了第二遍了。
“能不喝吗?”
他语气弱弱。
黑不拉几、看不出原材料的汤药,扑面一股苦兮兮的味道。
喝了得死。
卫栎顿时情真意切,仰头扯着他的衣袖,展开柔弱攻势:
“是药三分毒。”
演技忒差。
沈楠九皮肉不笑:“你可以不喝。”
卫栎喜不自禁,双眼放光:“阿九,这是真的吗?”
刚问完这句话,卫栎忽而猛咳几声,哇哇一口血吐出来,他心里泪流满面,但表现在外就是从容不迫、面无表情地擦掉血。
好的,不喝也得死,还死得更快。
沈楠九把碗递到他跟前,微微一笑:
“一日三次。”
够了,钝刀磨鱼,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