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凤翎的探查结果并未出现任何异样。单说那张和人有几分相似的脸,心里依旧不爽。
沈楠九仍需盯着。我倒要看看他是哪里来得邪祟。
“发什么呆?”
卫栎吹了吹热茶,雾气腾腾。
凤翎扯回思绪,从储物袋取出一盒子,推过去:“打开看看。”
盒子描金漆银已是不凡。
锁扣拨开,绸缎铺陈,上有一嵌珠金簪。
还真符合凤翎的审美和品味。怪喜庆的。
“发簪?”卫栎挑眉。
“这就忘了?”凤翎别扭地牵牵嘴角:“旧物有何可宝贝的,我不是说了给你更好的?”
“此簪取鲛人的内丹制成,寻常邪物碰你不得。”
卫栎颔首:
“原来你除得那水妖是鲛人。”
“不过鲛人少见,性狂暴,出手狠辣,你可有受伤?”
凤翎扬眉:“略施计谋,区区小妖自是伤不得我。”
卫栎支着脑袋笑,两眸似月牙,他拿起发簪晃了晃:“阿翎,多谢了。”
沈楠九正欲进门,瞧见里头的凤翎和卫栎相谈甚欢,停了步子,迟迟未跨过门槛。
那雕花金簪做成翎羽模样,最上面嵌了颗剔透的珠子,华丽非常。
凤翎坐得位置正好能瞧见沈楠九手里握着的东西,只趁卫栎把玩发簪时,朝他不屑一笑。
“师侄在外头站了半响,怎么不进来?”
拿不出手的穷酸玩意儿。
“阿九来了?”
卫栎回头,瞥见沈楠九面色匆匆丢了个什么进储物袋。
沈楠九敛眸:
“小白吃坏了肚子,我来找找药。”
一听便是借口。灵兽如何还有吃坏肚子一说。
凤翎不轻不重地笑了声。
卫栎看破不说破:“稀奇了,那我也跟你去瞧瞧。”
“阿翎你呢?”还不忘在场的另一人。
“师兄想走直接走就是,左右我不如你那小徒弟招人心疼。”
下一秒,凤翎就捏碎了杯子。
挽留这事儿还得看他师弟,能威胁就绝不动嘴。
卫栎悄悄倒吸一口气,感觉要是踏出房门,脑袋会不保。
“师叔是客,我自去便可。”
沈楠九幽幽瞧了眼卫栎。
好家伙,如今连衣食父母也一并得罪了。
这两人凑到一起,戏台子都不用搭就演起来了,还要卫栎做什么?当观众当得也不舒心。
卫栎真是一个头两个大,顿时柔柔弱弱揉着脑袋,轻咳:“不如……”
他掀起半截眼皮从沈楠九扫到凤翎:“你们都出去吧,我有些累了。”
说罢,又几声咳嗽。
赶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凤翎甩甩袖子:“我离开可满意?你且好生歇着!”
卫栎扶额装看不见。
沈楠九弓腰作揖:“师尊有命,阿九告退便是。”
卫栎仍是扶额装看不见。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
凤翎心中冷笑:有些人不进门太太平平,一进来便惹得卫栎头疼咳嗽。
沈楠九亦心中冷笑:有些人不回来万事如意,一回来便惹得卫栎头疼咳嗽。
眼神交锋。
沈楠九假模假样:“弟子恭送师叔。”
凤翎当仁不让:“你那破东西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卫栎已有更好的。”
沈楠九垂眸看脚尖:“小白肚疼难忍,恕弟子不远送。”
见他深受打击,左言其他,必是知道他们间的云泥之别了。莫说是物件了,在卫栎心里,他这师弟合该是最重要的。
凤翎得意洋洋,驾虹远去。
晚间用膳,徒弟心不在焉。
沈楠九现已辟谷,不过因着卫栎需要食物,便跟着吃两口。
卫栎夹了一大筷子不爱吃的蔬菜塞进他碗里,道:
“拿出来吧。白天是不是有东西要给我?”
若是平时,沈楠九定然要把菜拨回给卫栎,再冷嘲热讽一番,说些不吃蔬菜容易头秃之言吓唬卫栎。
但他今日趁此机会转移问题重心,实在聪明,卫栎心里美滋滋。
面上不显:
“前些日子藏得严严实实,不给我看,说什么快好了。真做完了东西又不愿意给了?”
“我怕你瞧不上。”
沈楠九轻声,受了莫大委屈似的。
又演上了?只是自己的徒儿还能怎么办。哄着呗。
卫栎无奈道:
“可是凤翎说了些什么?他向来言语无忌,如刀戳人,无需在意。”
“再说,你上回的那草蚂蚱我不是也好好收着了?”
卫栎絮絮叨叨半天,口都干了,才听沈楠九应声:“嗯。”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那物件,卫栎凑过去:
“真是赶巧了,都做了簪子?”
簪是木头雕刻,上有一朵梅花,似有若无的木香沁在鼻尖。
沈楠九手指摩挲着木簪,凄凄惨惨、可怜兮兮道:“只怕我与师叔相比,不称心。”
“差不多得了。”
这演技见者落泪。
但见多识广的卫栎可不会安慰人,他挑眉轻笑。要真不想送,又岂会多次在他面前晃悠?
卫栎不由分说夺了簪子,放在灯下细细打量一番,稀奇道:“禾岁木?”
“嗯。”
沈楠九收了糟糕的演技,有时需得以真心换真心:
“你这半月时有噩梦。”
“医书说禾岁木能安神。”
是半点不提取得木头的困难。此木生在悬崖峭壁,开花时需先照足七七四十九日日光,再照足七七四十九日月光,顺序和日子不能乱分毫,等花落,便可取下木材。
他听闻妙丹峰的峰主恰有一截禾岁木,难怪近来回家晚,想来是去当白工了。
幸亏卫栎对这禾岁木还有些了解,才能知晓沈楠九的心意。
至于他为什么能有这般见识?
自是以前想着用禾岁木给自己敲一副棺材来着,免得夜里惊厥,做尸体也不痛快。可惜收集不易,后来便歇了心思。
卫栎弯唇:
“阿九,替我簪上,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