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金鞭炽烈,早能独当一面。
“好了好了,那我以后就多多倚仗阿翎啦。”
卫栎弯弯眸子,眸子映光,马尾高扬。
师兄确实回来了。他心中喟叹。
“无为殿到了。”凤翎撇开视线:“师尊在等我们。”
下剑,卫栎仰头。
殿宇古朴隐于苍茫雾霭云间,是无为殿。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
里头传来一道森气冷然的声音:“蘅乐,你留下。”
凤翎拜别师尊后又对卫栎道:“你的洞府在淼淼涧未变,我去将你的徒弟接到那儿。”
“好。”
卫栎推门而入。
蘅乐这字,还是成人礼时,师尊所取。
蘅为香草,芳华夺人;乐为喜悦,平安顺遂。
从此便再也甩不掉。
卫栎最先看到一背影。
银发如霜似月华,长长流泻到腰间。
“师尊。”
久违的低喊。
晏澜转身,随他举动,殿内响起哗哗的锁链声。奇异得是他四周却并未见任何锁链。
不过这事儿修真界人尽皆知,多年前晏澜几近飞升,但恰逢天魔降世,他一时丢不开天下苍生,宁愿用缚灵锁将自己禁锢于此,亲自安排仙门百家除魔,更是指导大弟子蘅乐剑尊出手击杀魔头。
之所以要用锁链把自己锁在清净门,是为了压制修为,躲避天道探查,同时晏澜不能大动术法,否则即刻飞升。
仙门也正是有这尊大佛在,才安然多年。
“蘅乐。”语气平静。
晏澜的眸子连着眼睫也是银白。里面藏了剔透刺骨的寒。瞧向卫栎时,冷淡而漠然。
师尊他修太上忘情道。
一道灵力猛然打向卫栎,他本是弯腰躬身,现下立刻双膝着地。
消失了十三年的蘅乐回来了,丢了眼睛没了本命剑。清净门无雨无雪,终岁暖春,他却狐裘拥着脸,格外苍白瘦削。
晏澜双指微收,抬起他的下颌:“眼睛呢?”
卫栎被强制拉扯着望入晏澜的淡漠银眸,他微微一笑:
“与人打架,棋差一招,挖了去。”
“蘅乐,你在骗我。”
晏澜的面庞几乎映不进卫栎的浅色眼瞳里,他又问:“本命剑呢?”
审问时冷傲淡漠,好像此时此刻逼问徒弟的不是他一样。
卫栎还噙着似有如无的笑,无所谓道:“鱼死网破,断了。”
仍是谎话连篇。
“为什么销声匿迹十三年?”
晏澜轻轻拨开卫栎一侧脸颊的碎发。
“丹府破碎,沦为废人,没脸回来。”
他神色坦然。
……
锁链声阵阵。一点微压施下,卫栎喉中含血,他忍不住咳嗽。
“蘅乐啊蘅乐,”晏澜垂眸,藏在袖中的手臂因动用灵力而皲裂,裂痕如蛛丝,他冷静自持:“你对我也会说谎了。”
晏澜用指腹抹去卫栎唇角的血丝。
跪在地上的人张扬一笑,仿佛团沁血的烈火:“师尊怎么问,我都是这个回答。”
唇红色艳,肤白色惨。
他骨子里的骄傲比凤翎只多不少。
很像多年前,卫栎拎剑与晏澜对打。只要在一刻钟内触碰到晏澜的袖子便算赢。
他被竹枝抽倒在地,倔强地爬起来;
他被竹枝抽得皮开肉绽,倔强地爬起来……
“师尊,我不认输。”
往事如昨。
然岁月已变。
“咳咳咳……”
那孩子如今满身沉疴。
“凤翎传音说你收了个徒弟?”
晏澜撤下威压,面色不变,扶他起来。
“嗯。”
卫栎想要避开晏澜的手,但无论如何也被紧攥着。
如同蘅乐这字,是晏澜布下的天罗地网。
他成名后,人人称赞一句蘅乐剑尊,说书话本里讲述得故事也是蘅乐剑尊的故事。
蘅乐剑尊入潜龙渊,踏苦幽岭,取天魔心……
晏澜并不在意卫栎意欲挣脱。他自会牢牢抓住。
卫栎短暂离去十三年,不也还是回来了?
只道:“手太冰。”
一枚镶了火灵珠的玉佩挂上卫栎腰间。
晏澜挥手,二人面前浮现一水镜,白毛鸡驮着沈楠九缓缓落到妙丹峰。
“是他?”
晏澜扫过沈楠九的脸。眼角有块红梅胎记,长得和昔日天魔有几分相似。
将他当作故人?
蘅乐啊,那被你亲手斩杀的魔头至今也忘不掉吗?
缚灵锁不动声色地缠绕紧晏澜的四肢。
“嗯。是他。沈楠九。”
卫栎把玩着玉佩,身上冷意驱散,裹着狐裘竟也嫌热起来。
可他在思索……思索摔碎此物的可能性几何。
晏澜似乎只是随意发问。
卫栎哪知这些人看到沈楠九后心中所想?他是个瞎子,瞧不清沈楠九的脸,只因那红梅灼灼,灼亮了他雾蒙蒙的世界,便收了做个徒弟。
他问:“若无事,我可否回洞府去了?”
镜花水月波动,显示凤翎去接人,似乎起了冲突,沈楠九揉着手腕,低眉顺眼。
水镜只能看到画面却并不知晓其中二人交谈内容。
不愿多留?究竟是回洞府还是前往妙丹峰。
晏澜瞥他一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