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了?
戚瓷心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手忙脚乱地穿好衣裳,急匆匆地赶往内院正厅。一进门,便听得林既明声音沉稳,字字清晰:“林某愿聘乌二娘子为妻。从今往后,珍她、重她,绝不负她。”
老太太与冯寄柔闻言,脸上笑意盈盈,显然对这桩婚事极为满意。唯有姜涵柳面色沉沉,眉头紧锁,似有不悦。戚瓷心刚踏入厅内,便听得这番话,心头一紧,险些晕厥过去。
姜涵柳见戚瓷心进来,正欲开口,却见戚瓷心已快步走到林既明面前,居高临下地直视着他,声音冷然:“我什么时候说要结婚了?”
林既明一愣,说道:“昨日林某与乌二娘子同游,不慎被家中奴仆瞧见,恐损了娘子的清誉。林某自知有错,自当承担责任,娶娘子为妻,以全娘子名声。”
要和一个刚见过几面,还完全不了解的人结婚,戚瓷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林既明是封建还是开放了。
“我说过我不在乎名声,你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嫁给你,你没有权力替我做决定。和你出去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不需要你负责。”
林既明尚未开口,上首的老太太已按捺不住,厉声呵斥道:“羑娘!你闭嘴!婚姻之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大人真心求娶,岂容你一个女儿家在此置喙?!”
“林大人品行端正,家世清白,肯为你负责,已是你的福分!你一个女儿家,整日抛头露面,如今名声有损,若不嫁入林家,日后还有谁敢娶你?!”
戚瓷心不曾回头看老太太一眼,只冷冷地看着林既明,“我说我不愿意,你还坚持要娶我吗?”
林既明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几分歉然与自省。他微微躬身,向厅内众人拱手一礼,目光最终落在戚瓷心身上,眸中透着真诚与敬意。
“乌二娘子协助林某探案,本是为民除害、行善积德之举。林某却因世俗之见,以名声之事妄加揣度,实属狭隘。回府后,林某定当备上厚礼,亲自登门致歉,绝不敢再以此事叨扰娘子清静。”
还不算是封建到无药可救,戚瓷心看着林既明,心里微微认可了一些,如果太封建的话,她会考虑换个搭档。
姜涵柳听了林既明的话,脸色稍缓,虽心中仍对这门婚事有所抵触,却也知他这番话已是给足了戚瓷心台阶下。她微微颔首,目光复杂地看了林既明一眼,心中暗叹:此人虽非她心中理想的女婿,但行事倒也磊落,肯为戚瓷心着想,倒也算得上是个君子。
她心中清楚,若戚瓷心当真当着众人的面断然拒绝林既明,传出去难免会被人议论,说她不知好歹、目中无人,甚至会被扣上“不守礼数”的帽子。如此一来,戚瓷心的名声必会受损,日后议亲也会更加艰难。而林既明方才那番话,却是将责任全揽在了自己身上,言明是自己唐突,与戚瓷心无关。这般做法,既保全了戚瓷心的名声,也给了乌家一个体面的交代。
老太太面色沉沉,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显然对今日之事极为不满。她虽未再开口,但那凌厉的目光却时不时扫向戚瓷心,显然心中仍有怒气未消。
冯寄柔却还想着讨好林既明,看着林既明,硬扯出一抹笑来,“林大人,莫要见怪。是我这侄女年纪小,不懂事,言语间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海涵。”
“林大人肯为羑娘着想,实在是她的福气。只是这孩子性子倔,一时转不过弯来,还望大人多给她些时日,好好想想。”
林既明听出了冯寄柔话中的弦外之音,却并未接话,只是目光一转,落在戚瓷心身上,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试探:“三日后,林某欲办一场围炉诗会,不知乌二娘子可否赏脸前来?”
林既明心中忐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绣纹,仿佛这样便能抚平内心的波澜。他不知自己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问出那个问题,那所谓的“围炉诗会”不过是他临时编造的借口,只为掩饰心底那份难以言说的不安。他隐约觉得,自己大约是惹恼了乌二娘子了。她的眼神冷了几分,语气也淡了,冻得他心头一紧。
戚瓷心抬眸看了林既明一眼,心中虽明白他的用意,但是……
“我不会作诗。”
不是假话,她是真不会。
姜涵柳在旁低声劝道:“去吧,羑儿。”
姜涵柳抬眼瞥见老太太那凌厉的目光,似是要将乌羑生吞活剥了一般。若是不去,只怕老太太不会轻易放过她。而若有林既明在场,老太太多少会顾忌几分,不敢轻易责罚。
戚瓷心无所谓点点头,“那就去吧。”
在旁边吃吃点心喝喝茶,当个透明人好了。
然而,戚瓷心想当透明人的心愿却未能如愿。没过多久,林既明与戚瓷心的事便传得满城风雨。托林既明在城中备受瞩目的福,乌家二娘子也跟着出了名。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人人都在议论这位与林大人走得极近的乌二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