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秀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一篮筐饭菜,看见久时他们,正不知去哪里躲着,于娉婷却率先叫了起来,“瞧,那不是玉秀吗?”
玉秀听见有人喊自己,把那篮饭菜拎在身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懊恼早上随便套了一件衣服就出来了,翠萍推了推久时,“快去跟她打个招呼。”
久时挠挠头,“我跟她说什么啊?”
“傻小子,随便问呐,问她吃了没,最近心情怎么样,哎呀,别让人家等着,快去。”
翠萍让久时把买的东西递给她,然后就赶他过去,久时走过去,只见两人都很不好意思,不时看向翠萍这边,十分扭捏,翠萍于是笑着招呼道,“久时,我今天可不留你晚饭了啊。”
翠萍拉着于娉婷走了,玉秀说,“她们走了,你怎么不跟上。”
久时看了看翠萍她们的背影,“那,那我走了?”
久时刚转身,玉秀就拉住了久时的手,久时看向玉秀,玉秀却故意不看他,久时笑了,问干什么,玉秀也笑了,回问你干什么,久时往前走一步,玉秀也跟着往前走一步,久时不动了,玉秀说,你走啊,我又不让你不走。
久时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拉着玉秀说,“你去哪,我送你过去。”
两人走着,路过了刚刚那家绸缎店,久时若有所思,走了进去,玉秀左右看看说道,“还没到那个时候呢,你别花这些钱。”
久时看了玉秀一眼,半晌说道,“哦,我是打算给自己买的。”久时同掌柜耳语一番,掌柜笑了笑,点了点头,把俪芸刚刚看中的那块绿色的缎子拿了起来,玉秀只依稀听见掌柜说什么“有眼光,好的,刚刚有量过您的尺寸,做好送您府上。”
久时听了又摇摇头,“不用,我自己来拿。”
玉秀疑心一起,走近笑道,“久哥这是打算送谁?”
久时笑了笑,“我打算做一件里衣自己穿,这个颜色做成外衣我不太好意思穿出门呢。”
玉秀笑笑,“那也不错的。”
两人从店里出来给玉秀的哥嫂送饭,刘保看见久时很高兴,遇到路过的熟人,都向久时热情介绍一番,同时也把久时这个准妹夫的身份宣扬出去,玉秀感觉很不好意思,久时脸色也不好看。
刘保老婆捏了刘保一把,“你可闭嘴吧,再胡说就把你的嘴用剪子剪了。”
“我说什么了,我说的是实话嘛,反正迟早的事嘛。”刘保说了这些话,久时和玉秀都不搭腔,自觉有些尴尬,便向玉秀笑道,“刚刚俪芸找你来了,我说你这会儿还没来,让她等一会儿,这时候不知道跑哪去了。”
久时说,“我刚刚也在那边碰到她了。”
玉秀笑了,“我知道她在哪。你们等着,我把她带过来。”
久时看着玉秀离去的背影,背后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回身一看刘保眼底有笑意,“想跟上去,就去。”
“是啊,久时,你再不走,玉秀就看不着了呢。”
久时于是走快几步跟着玉秀,两人走到湖边,看见俪芸正站在一棵柳树下,和风微醺,湖面上波光粼粼,柳叶轻轻拂过俪芸的肩头,俪芸穿着一身淡绿色旗袍,身姿窈窕,她低下头,长发乖顺地垂到脖颈间,没入令人遐思之处,她喃喃念着什么,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俪芸转过头,阳光打亮了她一侧的脸庞,将她的瞳孔照成了浅棕色,长长的睫毛像飞舞的蝴蝶触角,发着银色的光芒,她的鼻尖亮着一点光,下边丰润的嘴唇微张着,紧俏的下巴像一座小巧的山峦,上面铺着晶莹的白雪,引得人连连回看。
久时为之一震,喉头感到些许紧张,玉秀上前挽着俪芸的手,“芸姐,你又跑到这看书了呀。”玉秀拉过俪芸手中的纸一看,“这是谁写的诗?”
“一个很有才华的大诗人。”俪芸清了清喉咙,念了起来,“我轻轻的拂了拂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
玉秀听了说道,“很细腻的一首诗呢。”
久时不知道怎么评价,他从来没有读过现代诗,在他印象里,只有那种四五言绝句是诗,可是这个不像诗的诗又不像文章的样子,久时想提出疑问,又怕遭到俪芸的嘲笑,只好不说话。
俪芸看了久时一眼,“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人讲的很没道理,衣袖怎么能带走云彩呢。”
俪芸笑了,看着玉秀和久时两个,“这还没成亲呢,就正大光明开始约会了?”
玉秀掐了俪芸一把,“你胡说什么,我们是刚好遇上的,正愁下午不知道干什么呢,走走走,你陪我们一块玩去。”
玉秀特意把俪芸插在中间,怕自己和久时一起惹人闲话,俪芸问久时家里的情况,玉秀总是抢着帮久时回答,俪芸掐了玉秀一把,“你别替他说,我要听他自己说。”
俪芸于是又问了,“你和那于府到底算什么关系,是算养子呢还是算他们家奴才。”
久时说,“半个养子,半个奴才。”
俪芸撇撇嘴,“这算什么,那她为什么要替你扯谎话。你要知道你如果是于府的养子,那你跟玉秀还勉强称得上门当户对,你要是奴才嘛,那你可配不上她。”
久时心里一刺,这俪芸说话也太难听,久时辨白说,“我在于府长大,他们对我像亲人一样,我不是他们家的什么奴才,我跟他们是平等的。”
“你跟他们是平等的,那怎么不见她们叫你少爷,你很听她们话,我看出来了,她们要是养一只哈巴狗,就是你这样子。”
“我留在于家,是因为要报恩,你什么都不懂,不要乱说。”
“说的很好听嘛,那玉秀呢,也要跟着你一起去于家报恩?完了玉秀,你要上于府一起当奴才去了。”
“不会的,我早晚有一天会离开于家的。”久时挥舞着拳头,好像对未来充满希望,“我会去更广阔的地方,做我想做的事情。”
“你说的好听,可是你现在吃住都是人家的,你怎么离开得了他们。”
玉秀说,“我让爹传给久哥手艺,久哥跟着我们一起做剪子,我们能养活自己的。”
久时笑笑,“这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俪芸和玉秀交流下眼神,两人把久时支到一边去,嘀嘀咕咕不知道讲些什么,后面三个人又走了一会儿,天气有些冷了,他们就各自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