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金扇起发现三个孩子坐在台阶上说着话,一个是文雁,一个是冬瓜,最后一个抬起头,是久时。
金扇叫道,“你怎么还在这?”
久时苦着一张脸说,“太太您也看到了,我要是回去了肯定会被他们打死的。”
金扇心想,这小子肯定是怕挨打而夸大其词,“你犯了错,就是要挨打的,你是于家的人,不该留在我们家。”
久时说,“我不算他家正经下人,我只是从小被寄养在于家,现在闯了祸,我也不敢回去了。”
金扇面有犹豫之色,文雁过去求情,久时也说自己也不会在这里耽搁太久,过一段时间他就回老家去,金扇勉为其难地答应让他留下来。文雁和冬瓜很高兴,争相帮着久时整理床铺,金扇见了把文雁拉过来说,“你是女孩子,他是男孩子,你跟他相处要注意一点。”
文雁听了说知道了,金扇看两人折腾了半天的床铺说道,“冬瓜,久时这间屋子大,你搬过来和久时一起睡,你那间让给李妈住,她有风湿腿,她那间晒不到太阳。”
冬瓜听了挺高兴,把被褥一起搬了过来,文雁问金扇,“那我帮阿婆整理房间总可以吧。”
金扇点点头,文雁就去找李妈了,李妈被扶着走到了冬瓜住的房间,文雁说,“阿婆你坐着,房间我已经打扫干净了,我去帮你把被褥拿过来。”
李妈拉着文雁的手,“小姐,这种粗活不用你做,阿婆我自己动手就好,这个房间真好,晒得人暖烘烘的,太太真好,我就知道来这里找太太是对的。”李妈抹了抹眼角。
文雁坐下来拉住李妈的手,“阿婆,你是不是又想起小梅了。”
“阿婆是感动,太太和小姐对我这么好。”
“阿婆对我们好,我们就会对阿婆好。”文雁抱住李妈,“阿婆吃不吃苹果,早上冬瓜采了一筐苹果。”
“阿婆不吃,阿婆看着小姐吃。”
“阿婆你又来了,后山那么多苹果树,苹果又吃不完。阿婆你等着,我去把你的被褥拿过来后,就去拿苹果。”
文雁抱着一箩筐苹果去找李妈,路过久时房间,看他坐在门口晒太阳,就问道,“你肚子还疼吗?”
久时笑着说,“没多大事。”
文雁说,“是不是踢你肚子左边了,你不要看是小事,上回有一个人挨了一脚,没当回事回去越来越痛,他被抬到我们这里,我爹一检查说他也太会忍了,脾脏给踢坏了还不声不响。”
久时撩开衣服往肚子上看一眼,有一小块乌青。
文雁遮住眼睛,“哎呀,你这个人,怎么当着我的面掀衣服呢。”
久时把衣服放了下来,文雁递给他一个苹果,“吃吧,早上刚摘的。”
久时伸手接了就要啃,文雁看着他说,“你不擦一擦?”
久时听了拿着苹果往身上蹭一蹭,冬瓜走了过来拍了一下久时,“是不是梦话说太多口渴了?”
冬瓜顺手拿了一个也啃起了起来,文雁问,“他说什么梦话?”
“他说哎呦哎呦,好疼好疼。”
文雁坐下来把筐子放在一边,“怎么,你现在肚子还疼啊?”
“不是,是他睡觉老是踹我肚子。”
文雁笑道,“冬瓜,你睡觉也有使不完的牛劲。”
久时笑道,“他睡觉会把脚窝在我肚子上睡,我半夜醒来就感觉肚子上有东西”
“你们干嘛对着睡啊?”
冬瓜一扭头,“他说我睡觉样子很难看,哼。”
久时辩解道,“你有没有见过他睡觉,我没有见过有人那样睡的,跟死了一样。”
“呸呸呸,不要那样说。”文雁这样说着,却也不生气,拿着一个苹果擦了擦就坐在久时旁边,“你挨了一脚,那于娉婷怎么不替你说情,踢得那样重,她怎的看都不看一眼。”
久时说,“这种场面她都习惯了,再说了她要是求情,我会被打得更惨。”
文雁说,“难道整个于家就没有个讲理的人吗?”
久时说,“这世上有几个人离了自己爹娘还能过得好,我不过是在熬日子,等着长大罢了。”
文雁疑心久时指自己同样是被收养的身份,心下一惊,他怎么就知道了?疑惑的同时又有点不高兴,她反指责道,“你不是人家家里人,他们愿意养着你,已经算很好了,你不好好待着,跟他家小姐这样胡闹,难怪要挨打。”
冬瓜说,“这也怪不得久时,就算久时不惹事,于娉婷也要惹是生非的。”
别人要是说久时胡闹,久时笑笑也就过去了,可是文雁这么说了他心里却不大乐意起来,他故意大声笑起来,“这原是不打紧,不过小打小闹,踢一脚踹一脚,我久大爷完全不放在心上,哪里是我怕挨打不想回去,是他们那个地方太小,我待着不舒心,我要是横起来,他们十个也打不来我一个。”少年细瘦的胳膊在空中乱舞。
冬瓜笑起来,“就你?我看你连个马步都压不了。”
久时跳了起来马上就要蹲起来,冬瓜继续笑,哪有人这么蹲马步的。
文雁说,“蹲马步要有技巧,你那个膝盖不能超过脚趾尖的。”久时往后一努就坐在了地上,文雁和东瓜都笑了起来。
何久时勤劳肯干,蒋家人都挺喜欢他的,蒋方木打趣问久时要不要留在他们家,跟冬瓜一样,做个小学徒。
冬瓜说,“师父不轻易收学徒的,你小子走大运了。”
蒋方木笑了笑,拍拍冬瓜的头,“你不要打岔,久时想干什么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方木问何久时,“久时以后想当大夫吗?”
“我想。”
“为什么?”
“大夫很有用,所有人都离不开大夫。”
“所以你想做个有用的人。”
“而且大夫受人尊敬,大夫是救人的,大家都喜欢大夫。”
“所以你是想让别人敬重你。”方木把冬瓜拉过来,“你呢,为什么想当大夫?”
冬瓜挠挠头,“大夫很有用,很受人敬重。”
“说你自己的。”
“大夫干活轻松,挣钱还容易。”
“那么多比大夫还轻松的,挣钱更容易的你咋不去呢。”
“我我我...”
文雁进来道,“爹,冬瓜嘴笨,你不要再问他了。”
蒋方木不满道,“大夫是治病救人的,不是去挣大钱的。”
文雁问冬瓜,“那要你当大夫,只能救穷人,挣不了钱,而且学得又累又苦,你还觉得行医好吗?”
“哎呀,文雁,师父在这你就别给我挖坑了。”
久时插话道,“就算这样子,我也愿意,只要能减轻大家的痛苦,就算没有钱很辛苦,我也觉得很开心。”
冬瓜笑了一下,“那你可真傻。”
蒋方木说,“这不是傻,这是做好事,每个做大夫的都应该有这样的操守,富人会生病,穷人也会生病,如果大夫治病只看病人有不有钱,那世上的穷人都病死了,富人也就不会存在了。”
文雁说,“爹爹,那你明天看病不要收钱好了,我们一家都喝西北风好了。”
蒋方木笑笑,问文雁,“那你觉得大夫应该怎么样?”
“我觉得无论是做什么行业,不外乎本分二字,你使出多少的力气就吃多少的饭,既不多拿,也不少要。大家都守好规矩,这样才不会有人吃亏,也不会有人占便宜,当大夫也是这样,救人很重要,挣钱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