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周身体还极度虚弱,一昏迷就是连着几天,不过他每次醒来都能看到宫永城坐在他床边,因而也没什么大所谓了。
哪怕一门之隔,惊慌的呼救声听得是那么清楚。
“在想什么?”
看到蓝周盯着那边许久,宫永城还是没忍住阴恻恻地问。
“在想......”蓝周活动了一下手腕,上面束缚带勒出的红痕叠加着层层的伤口,乍一看十分骇人。前两天蓝周因为这伤乘机向宫永城发了好大一通火,现在又好像完全不在乎一样,“你到底是什么人?”
宫永城面色不解,蓝周兀地勾起唇笑了一下:“或者说,宫永城,这是你的哪段记忆?”
房间里一片死寂。
外面走廊上脚步声愈加明显,大概是更多人意识到了异常,开始出现了推搡产生的叫嚷声,经过一层门板这慌乱的气氛还是一点没变。
不过房间里的两人现在平静得好像不似常人。
宫永城笑容古怪,两人巨大的体型差让蓝周在这个角度看他的脸是整个阴鸷的,皮笑肉不笑像假面一样。
可偏偏蓝周躺在那里,不逃不避地正对上宫永城的眼神,好整以暇地看他下一步动作。
良久,宫永城哑声开口:“我可以......再抱你一下吗?”
像以前一样,让我抱一下。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蓝周是斜倚在床头的枕头上的,半支起身子挑眉看着宫永城,久久没说话。
宫永城的心慢慢沉下去。
他似乎陷入了一个执拗的怪圈里,一边是疯狂地想要将自己献祭给那个意识上的他的神,一边又想拉着蓝周不断地堕落,好像这样才能昭示出两人的般配。
“可以啊。”
安静的房间中,蓝周兀地开口。
宫永城脑海里的所有思绪都停滞,刚刚脑海里所有的遐想妄念戛然而止,哑口无言。
蓝周躺在那里,坦然地对着他笑,那一刹那耀眼得宫永城不敢直视。
“不是要抱我吗?”
宫永城定在那里很长时间都没有动作,蓝周不解地朝他皱了皱眉,状似不在意地扭头朝窗外看去。
他的病房是整个研究院位置最好的一个房间,窗户正对着外面鳞次栉比的高楼,视野开阔。
正好能看见,现在在外面不断挥动的枝条,还有那个隐隐约约的树影。
一切都和他当初在废墟里依靠蛛丝马迹推测的大差不差。
感觉到床垫被压塌了一下,蓝周毫不意外地松了一口气,随后一个熟悉的身躯就贴了上来。
在宫永城看不见的角度,蓝周轻轻地笑了一下,右手却有点不自觉地抖。
身后宫永城声音喃喃:“我......对不起。”
蓝周轻呼一口气,没想到宫永城到现在也就只有这么一句话想说的,随后又有点啼笑皆非。为了这么一句话要纠结这么久,真是......
背上却突然有了温热湿润的感觉。
他哭了?
蓝周对所有人的眼泪都没有抵抗力,何况是宫永城的。就算他知道这里的宫永城并不完全是他认识的那个动作还是有一瞬间的停滞。
可偏偏也是因为这一瞬间的犹豫,这栋大楼也开始隐隐摇晃起来,天花板上簌簌掉落的灰粉呛得蓝周止不住地咳嗽,咳着咳着却笑起来。
——你后悔吗?
蓝周转身,将头抵在宫永城的胸口,泄愤般咬上去,是为了谁呢。
——对不起。
宫永城默默回答到,伸手将蓝周抱得更紧了一点,好像这样就能减轻蓝周的痛苦,
好像这样他们就是骨血相依的亲人。
随后一阵刺痛贯穿了宫永城的胸口,延绵不断。
这个世界的摇晃都被静止了,宫永城讶异地抬头望向蓝周眼底,耳鸣尖利到他感觉自己眼前有点眩晕。
床上那具躯体还保持着被宫永城拥住的姿势,可他分明看见蓝周撑着膝盖站起来,或许是因为在身体里下肢失去知觉太久了,他的动作有点迟缓。
而这也让宫永城得以反应,
蓝周手里攥着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