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是皇上自己指的,女婿也是皇上自己选的,这上赶着对公主好皇上也说不出什么来,于是随意敷衍了几句便叫人带宋淮州去了揽月阁。
按理说公主和驸马成婚前是不能见面的,但耐不住皇上总是给两个人制造机会,现下大梁也就这一位公主,礼数不礼数的只要皇上不开口,谁也不敢说什么。
估计着面子,对外都是说两人见面时都是带着面纱的,但到了楼里谁也不会专门去看着。
萧嘉仪自得了礼部入宫的消息,一早便到了揽月阁,虽然宋淮州并未提前知会她,但她总觉得无论如何宋淮州都会赶过来,事实证明两个人是越来越默契了。
萧嘉仪让含巧在楼梯口那里守着,宋淮州爬上来顾不得额间的细汗,献宝一般的赶紧把画筒打开。
萧嘉仪扯着帕子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踱步上前轻轻的将帕子覆在了宋淮州的脸上。
迎面而来的清香让宋淮州的动作愣在了原地,在察觉到公主在为他擦汗时,宋淮州不由得鼻尖酸了酸,融合着心里突生的鼓声,宋淮州的心里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虽然两人相识了许多年,也算是自小的情谊,但在宋淮州眼中,萧嘉仪一直是那块挂在天边的瑰宝,他愿意为之付出一切,却从未想过萧嘉仪会如此待他,好似明珠自落凡尘。
萧嘉仪感受到了宋淮州似是僵硬的动作,本来就觉得自己过于主动而羞怯的萧嘉仪,现下更是脸红的叫人无法看,于是赶忙将帕子收了回来,逃似的原地转过了身去。
“虽说已然过了夏天,这秋老虎也是毒的很,勤政殿到这里不过几步的路,你不用这么急的,我就是怕你的汗不小心滴在画上,毁了这幅画就不好了。”萧嘉仪慌乱的为自己辩解着。
不想宋淮州在抬头时早就发现了萧嘉仪来不及藏起的红色的耳尖,宋淮州上前走了一步直接抵在萧嘉仪的面前应声道:“公主说的是,是臣过于心急了,劳烦公主挂念,还脏了公主一条帕子。”
宋淮州说着说着便用手指自下而上的缠住了萧嘉仪手帕的一个角,然后似有似无的与萧嘉仪拉扯着。
萧嘉仪自小在宫中耳边都是严厉的宫规,但现下哪怕是翻遍整座藏书阁也找不到应对宋淮州之法。
宋淮州一拉一拽之间,让两个人的距离似乎更近了几分,萧嘉仪觉得自己似是听见了宫里看戏时敲的鼓声,一阵酥麻自脚下顺着身体不断地向上,直到抵至眉间,在宋淮州下一次的试探中,萧嘉仪终是受不住的将手松开了,任由帕子直接卷到了宋淮州手里。
宋淮州得了帕子抿嘴笑道:“既然是臣弄脏的手帕,臣必会好好清洗,若有机会再还给公主。”
萧嘉仪没应声,但她心里也清楚地很,这手帕给了宋淮州大概就如民间所说像是肉包子给了狗怕是有去无回了。
两个人拉扯了半天才想起宋淮州今日拿来的礼物。
萧嘉仪帮着宋淮州拉住一个角,随着画纸缓缓铺开,萧嘉仪再次感叹于宋淮州的画艺精湛。
“这是何处的景色?每处的院落似是都有着不同的风格,但是合在一起看着倒也有几分和谐的感觉。”萧嘉仪好奇道。
“是会同馆。”宋淮州介绍道:“这是会同馆的样子,前几日你不是说你都没见过会同馆的,想来在这揽月阁上也是瞧不见他的样子的,所以我就把他画下来了,这样即便你出不去也能看到它的样子。”
萧嘉仪听言静静的注视着这幅画,忽的产生一种自己是否真正的生活在这尘世间的感觉。
她是大梁尊贵无比的公主,却连一座小小的会同馆都未见过全貌。
萧嘉仪的内心不住地在争斗,在手指拂过那画中的每一座院落时,她的心中混着复杂的情绪,酸涩中掺杂着甜蜜。
宋淮州顺着萧嘉仪指过的地方一个一个的给她介绍,连同他近日在礼部打听到的奇趣异闻都说与萧嘉仪听。
“待日后咱们大婚礼成了,我就带你出去,走出这京都,去四海云游,一步一步的去丈量这大梁的江山。等走遍这梁朝后,咱们就去漠北,看看红日,再去西南吃荔枝去,等到了东南时,咱们就坐船出去游荡,看看这天地究竟是圆是方。”宋淮州有些兴奋的和萧嘉仪规划着未来。
他面上真诚的笑容如同溪水一般缓缓的渗透到萧嘉仪的心里,虽然她深知这些大多都不能实现,却依然感念宋淮州为她想了这么远,她于阴差阳错间竟遇见了最懂自己的那个人。
宋淮州突然顿了顿转头问道:“你吃过荔枝吗?”
萧嘉仪笑道:“我是吃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