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然将人背在了肩膀上,一路走回了家里。回到家后他先从药箱子里翻出了消毒棉棒和碘伏,又拿了双氧水,先把少年身上的伤口清理干净后再消毒,然后才包扎上纱布。
做完后赵然拍了拍手,看着少年身上一片一片的泥泞,不由得眉头皱紧。
这个少年需要洗个澡。
赵然翻了翻药箱子没找到防水纱布,没办法,只好又拿起挂在门口的雨伞又跑了趟楼下不远处的药房买回来了防水纱布,但当用防水纱布把少年身上的伤口全部包起来后,赵然看着闭着眼睛的少年犯了难。
虽然他和这少年都是男的,帮这少年洗个澡应该没啥问题——但赵然知道自己的性向,他喜欢男的。
他作为一个喜欢男的的男人给这个少年洗澡——怎么想都怪怪的,虽然他对这个少年没那方面的意思。
这个少年一看就不是他喜欢的那款。他喜欢的类型恰恰和这少年相反,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性向之前,他一直都喜欢乖巧听话、懂事到能让人心都柔软下来的女孩子。后来高中毕业后,他意识到了自己应该是喜欢男孩子,因为那时候他懂得了区分简单的喜欢与特殊的感觉。然后他喜欢的类型就从喜欢乖巧听话的女孩子变为了喜欢乖巧听话的男孩子。
简单来说,喜欢的类型没变,只是喜欢的类型的性别变了下。
赵然看着被他放在椅子上的少年先是有些头痛,随后他眼神很好的从少年的衣服口袋里看到了身份证的一角。眉头一扬,他伸出手用两跟指头将少年的身份证夹了出来,然后低声将身份证上的名字念了出来:“周…陆…晟?”
赵然念完了名字后,嘴里默念着名字的发声,低声笑道:“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周陆晟靠着椅子的身体滑了滑,眼看就要从椅子上摔到地上。赵然反应很快的一手抓住了这个黑发少年的胳膊,随即黑发少年顺着他的力道一头撞到了他的身上。
赵然一愣,他将身上的少年轻轻推回了椅子上,然后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膛,看着身前被沾上的泥泞,面色开始有些发黑。
得,两件衣服都报废了。
赵然眉头跳动着,也不管什么男男授受不亲了,去浴室打开水龙头开始往浴缸里放热水——
两个小时后,赵然看着客房里睡得正沉的少年,靠在墙上给警视厅的郑毅打了电话。
“喂,是郑毅吗?”
“呦!这不是我们的赵男神嘛,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上次请你来喝喜酒你都不来……”
“我上次在打比赛,你又不是不知道。”
“行了,下次给我补上份子钱,我儿子出生他们几个不来也就算了,我跟你多少年的交情了,你也不来!”
赵然无奈道:“份子钱肯定会给你补上的,这还用你说?”
“对了,还有阵云那个家伙,他妈每次都嘴上说着来来来,他哪次来了?!现在牛逼了就忘了兄弟了是不是?他是不是看不起我?!”
赵然仰头靠着墙,无语道:“阵云和我一样忙,他每次要过去的时候都正好有事情,他能有什么办法?”
……
聊了一阵后,两个人才聊到了正题。
“哼哼,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帮我查个人,叫周陆晟,年龄大概十五岁到十九岁。”
“你查这人干嘛?你跟这人有仇啊???”
“……他妈我路上捡了个人,不知道他家在哪!你到底查不查?!”
“查查查,你急什么,我这不是怕你乱来嘛,总要问清楚的。”
赵然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郑毅这家伙自从当了警司之后就开始变得神经兮兮得了,仿佛看谁都有问题,他妈的。
不一会,赵然就得到了躺在他床上睡得香得不行的周陆晟的简单资料。
赵然简单看了两眼后,沉默了。
资料上写着周陆晟的父亲有多次家暴行为,被居委会制止过多次但是屡教不改,母亲四年前被打进医院,修养一个月后离家出走,至今未归。母亲走后,父亲开始出入风月会所,经常往家里带入妓.女,最长的一位已同居一年。
周陆晟与其父经常发生肢体冲突,最严重的一次被其父用酒瓶击中头颅,邻居报警后,其父被拘留三天,周陆晟被居委会送入医院,修养半个月后出院……
看着这一份份触目惊心的记录,赵然走到了沙发旁边坐下,撑着脑袋继续往下翻,暖棕的眼眸中略过一行行的字迹。随即,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份眼眸中逐渐多了些溢出来的情绪流光——就像是隐晦又复杂的思绪正在他眼中流转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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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陆晟睁开眼,就看到一片刺眼的阳光,侧边窗帘被吹的往外翻涌,他的身上盖着一个黑白格的被子,身下是柔软的床———被子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味道不刺鼻,但有股淡淡的香味。
他的身上有崭新的灰色丝绸睡衣,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了起来,泛着丝丝的麻意,有些痒。
周陆晟看了自己身上被包扎过的伤口一阵后,又抬头愣愣的看着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
他捂着头,记起来自己昏过去的前一刻看到的那双男版黑色帆布鞋。
周陆晟从床上起身,穿上地上的拖鞋,走出了卧室门。
宽大的客厅中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姿态随性的棕发青年,那青年正在看书,听到他踩着拖鞋发出的动静后抬起了头,向他看了过来。
赵然本来斜靠在沙发上,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美味棒往嘴里塞。他抬头看到这个小家伙走出卧室后微微坐直了身体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懒散,他随后笑道:“睡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