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默书这会并没有打算劝他什么。
索性,一切都还未尘埃落定,不是吗?
*
“这个时候怎么会爆发鼠疫?”
留在上京的人从上京送来的两封急信先后传到谢昭野手里。
一般来说,鼠患也是六七月才有,这个时间,连老鼠都找不着几只,竟能突然爆发鼠疫?!
谢昭野的第一反应就是,恐怕东宫里那人又不得安宁了。
大魏近两代君主都是如出一辙的荒唐,以至于大魏上下早已是危机四伏,直到现在,各地仍有民乱不绝,这个皇位还没交到江烬梧手里已经是千疮百孔了,这个时候竟还能被他碰上鼠疫?
接下来就是想到前世。
——不对。前世绝对没有这回事!
鼠疫这种事情是绝对藏不住的,如果前世同样爆发了,他即使在徐州隐居,也不可能不知道!
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但这一次,不一样的事情又好像不止这一件。
谢昭野刚看完第一封信,第二封信就到了。
接连来了两封急信,他本就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拆信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才看到开头,就猛地站起来。
江烬梧竟然要去金州?他不要命了?
谢昭野能算天算地算人心,但他也算不了江烬梧去鼠疫源区走一趟还能安安生生回来吗?
谢昭野想:他疯了吗?想去送死吗?
可后又更加无力地心说:似乎,又不意外。
谢昭野握紧拳头,仰头瞧了眼今日有些阴沉的天空,忽然想——
虽千万人吾往矣。
皇后娘娘,您可真是,把殿下,教得太好了啊!
这是许元义和顾玉韬抱着书卷跑进来,“谢侍郎!我们刚从府衙回来,听说,听说金州……”
他俩还没说完,谢昭野已经匆忙越过他疾步往外走去。
就留下一句,“燕池渠的事交给你们了,我要回上京!”
两人一瞬间瞪大眼睛,赶紧追了上去。
但谢昭野显然很急,从官驿的马厩签了一匹马,抓着缰绳就翻身上马。
顾玉韬连忙大声提醒他:“大人,无诏擅离,是大……”罪啊!
“驾!”
谢昭野的身影一瞬间就远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顾玉韬后面半句。
也许听见了,只是不在意。
从锦州回上京,正常来说小半个月的路程,谢昭野日夜不停,跑死了两匹马,才花了四日就到了上京。
上一次他这么迫切,还是刚刚重生时,他迫不及待地牵了匹马就往上京赶。
谢昭野直接纵马到了宫门口,只是因为没穿官服也无召令又本该在外公办,竟然被拦住了。
他正想着太子不在东宫的话他掏出东宫的令牌来说东宫急召有没有用?就迎面撞见了苏允。
苏允乍一瞧见他也是忍不住一顿,还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谢侍郎?”
“你不是在锦州吗?怎么,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谢昭野见到他仿佛遇见了救星:“苏侍中!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还在东宫吗?”
苏允顿时了然,这是知道太子要亲赴金州之事赶回来劝说的。
看着一向爱洁的谢昭野如今风尘仆仆一看就是急忙赶回来的样子,心道,为人臣子,如此爱君,也不怪太子殿下把他当心腹了。
苏允叹了口气,“殿下早就出发了,算算日子,应该快到了。”
“金州现在是何状况?殿下又是何等金贵?为何无人阻拦?满朝文武竟然找不出一个能去金州的,竟然还要殿下亲自去吗?若是如此,不如早把下官召回来!我谢某有这个胆子替殿下去!”
因为看得出谢昭野是在担心太子,所以即使被这样语气不好地质问了一顿,苏允也没生气,他苦笑,“谢侍郎,你怎知我没劝过?只是殿下一句不想学前朝末帝在国之将亡时吊死在议政殿,已经把我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谢昭野攥紧拳头,却清楚知道,苏允绝对没有骗他。
这种尖锐的话语,还真是极有可能出自他那平素温和慈悲得跟菩萨一样的好殿下口中。
一点也不意外。
他唇瓣紧绷,当即做了下一个决定,牵住缰绳,转身就要走:“我去追!”
苏允赶紧道:“你劝不回殿下的!”
谢昭野冷声:“那便不劝!我要么带殿下活着返京,要么和殿下一同死在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