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江寒春穿着穷酸,品味低下,为人也卑劣。
纯纯一个长着张好脸的小人。
沈青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摆正了自己的表情,缓和下语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太着急了,我们不是才认识半年吗。”
江寒春回想了半年来自己所做的一切,觉得现在讨要利息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别等了,就现在吧。”
江寒春把外套脱下,里面穿着白色短袖,精瘦的身材看起来竟比身为艺人的沈青还要优越一些。
沈青攥着了手中的礼物,咬紧了后槽牙,半是恳求半是勉强:“我过两天还有代言活动呢,这两天不合适,等哪天我彻底空闲,我再去找你好不好?”
江寒春正要变脸,外面突然开始刮大风,呼啸的声音好像瞬间步入了寒冬。
他在心底咒骂了一声,继续着动作,没想到下一刻沈青的电话便响了。
沈青如遇大赦,拿起手机接了起来:“喂,什么事?”
电话那头是经纪人,他说:“沈青,我在你楼下,给你送东西来了。”
沈青对着江寒春歉意地笑了笑:“下次好不好,现在实在不方便。”
江寒春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突然走到沈青的身边,掐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狠厉道:“你最好是真的忙。”
他眼中的寒意让人心惊,沈青的嚣张跋扈无影无踪,眼中被恐惧所取代。
天空突然一声炸雷,江寒春看了一眼窗外,皱着眉头把人放开,从楼梯走了下去。
楼下很暗,江寒春走到路边,踹了一脚经纪人的车,听到嘈杂的警报声才觉得舒心一点。
莫名地,江寒春感觉周身的温度下降了不少,出门的时候一件薄外套就刚刚好,现在却感觉很冷,不只是体表的冷,像是从脚底穿行到头顶的那种发寒。
他没有开车过来,就算开了,小区的保安也不会让他进来,因为这里的住户非富即贵,根本不可能出现江寒春这样的异类。
江寒春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天空突然开始下起大雨,狂风吹在身上的时候犹如无数双手在拉扯。
非常难得,江寒春有些害怕。
他想起第一次到这个城市来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没有固定居所,只能在外面晃悠,因为从小缺少吃穿,所以身形矮小,加上身份不明,没有老板敢找他做工,江寒春过得可谓异常艰难。
那时也是这么个天气,从野坟里钻出来的玩意顶着腐烂了一半的脸,张着一张臭烘烘的嘴就扑了上来。
江寒春本来以为自己要命丧于美好的十七岁,可是横空出现一只白皙的手,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的指尖到青筋隐隐若现的手腕,成了江寒春之后几年美梦与噩梦的集合体。
那只野鬼骤然消散,带着满腔的怨毒溃散于世间。
江寒春捡回来一条命,不过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江寒春经过魔鬼式训练,早就没有了当初的稚嫩。
他压低眉眼,仔细观察周遭漆黑的环境,想要找到心底那股恐惧的来源,如果是寻常小鬼,直接收了作鬼奴就是,要是遇到棘手的鬼怪,还是先跑为妙。
江寒春没察觉到异常,甚至连鬼气都没能感受到一丝,打定主意不安都来自于自己的想象,他扯了扯拉链便飞快往家走去。
当江寒春离开之后,原本空无一人的十字路口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那道身影看起来有些沧桑,微微佝偻着背,脑袋慢慢地移向江寒春离开的方向。
大雨渐停,那道身影逐渐清晰,像是一个穿着管家制服的老者,他目视远方,嘴角的褶皱带着一丝微妙,空气中的雨丝好像静止了一般。
他的周围开始飘荡起纸片,焦黑的深黄的,要是凑近一看,不难发现,这些纸片全是烧过的纸钱。
这一幕格外渗人,但是在老者祥和又迟缓的目光中,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合理。
空灵的吟唱声在江寒春走过的路上逐步浮现,像声控灯,江寒春每踏出一步,空灵的歌声便清晰一分,到最后竟隐隐有突破限制冲到江寒春面前来的趋势。
一道符咒被江寒春狠狠甩在门上,随着大门的关闭,吟唱声戛然而止,整个世界都寂静下来。
没有雨声没有风声,只余黑暗中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