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便是艳阳高照,晒得周鹊脑袋发晕。
沿路经过又一处小镇,车队停下用过膳后,周鹊便赖着不走了。
江赋臣推门而入,看着榻上躺着的蔫蔫的周鹊,眼底的笑意渐渐发沉。
“江大人,我好歹大病初愈,你也得理解一下我这个病人。”周鹊扶额,靠着软枕一副软乎乎的样子,看上去像个没睡醒的猫儿。
可惜是个装病的猫儿,一点也不可怜。
“也是啊,之前倒是在下疏忽了!”说话间,他上前横抱起周鹊。
周鹊“嗖”地跳出他怀中:“干什么拉拉扯扯?”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另只手重新覆上她的腰:“小周大人不是身体不适?在下抱你上车,亲自伺候在侧,如何?”
“不要,我……有东恩就行了。”周鹊故作镇定。
“这样啊?可昨日你不是还亲自留我?”他上前一步,将她逼入床榻。
周鹊有些慌乱地喘了口气,侧过头,任由他高挺的鼻翼靠近她的耳侧。
江赋臣凝眸注视着她,望着她紧抿的唇瓣,因为隐忍而微微蹙起的眉眼,心底莫名生起一丝烦躁。
他起身离去,走的无声无息,与来时的大张旗鼓截然相反。
周鹊望着空荡荡的屋门,不由得松了口气。
“东恩!把门关上!”周鹊也有些不开心,也说不上来哪儿不开心,她掀起被褥将自己埋入其中。
京城那边应该是乱了套,也不知道爹怎么样了。
周鹊躺在榻上,手捏着眉心,但凡不是为拖住江赋臣,她现在肯定比他还着急回京。
这时,窗棂外熟悉的敲击声响起。
周鹊猛地坐起身,去开了窗户。
青梅翻窗进来,一脸好奇地问道:“你是和江赋臣吵架了吗?”
周鹊抿了抿唇,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了,这下也不用吵了,计划有变,老爷唤您即刻回京。”青梅递上来一张信纸。
周鹊急忙取过信纸,上面是老爹那狂放不羁的狂草:储君有变,速回!
她一把攥起纸团,转身急步走出房间。
与此同时,隔壁房里的江赋臣手中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房门却在这时开了,周鹊面不改色地走了进来,在江赋臣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她撑着下颌,正在思考该怎么开口才不显得突兀。
“不歇了?”江赋臣漫不经心地把玩手中纸条。
“忽感大好,还是早些回京吧。”
“你方才可不是这样说的。”他漫不经心地喝起茶来。
周鹊:“……”
时移世易,方才的情况和现在能一样吗?
“你走不走?”周鹊耐心有限。
江赋臣掀开一旁香炉,手中的纸条投入其中,纸团迅速燃烧。
“喝完这盏茶。”江赋臣不疾不徐道。
“好。”周鹊起身,走至他身侧,顺便将手里的纸条也投入其中。
江赋臣扫了眼熏香炉,看着两张纸条逐渐交缠,最后化为灰烬。
他搁下茶盏,眼眸的情绪晦暗不明:“我不喜欢那个结局。”
周鹊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个话本的结局,我不喜欢!”江赋臣抬眸,一脸认真地望着她。
话本的结局是男女主互相将对方逼入绝境,明明相爱却又不得不刀剑相向,最终相拥着死于战火。
的确不是什么好结局。
若是换作她,定不会选一个这样的人,就算情非得已真的选了,也定不会让彼此处境落到不可回旋的地步,就算真的到了那一步,她也会……
不是,她怎么想那么多。
周鹊晃神的功夫,江赋臣已经喝完茶,起身招呼江杨进来收拾。
周鹊看着大大小小往外搬的箱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是走哪都要讲派头。
马车一路飞奔,此去着急,周鹊不打算夜宿,好在返程路上天气不错,路途还算顺畅。
抵达京畿,周鹊便能明显感觉到各地防守比走时严格,京城不安定,上至权贵下至县官都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马车终于第二天夜里到了城门外。
凉意从帘子外丝丝缕缕地飘进来。
江赋臣和周鹊同时走下马车,便见城楼下走出几个官兵。
自从宣安帝病危以来,京城便临时设下了宵禁。
周鹊和江赋臣各自亮出官印,官兵的态度立刻变得缓和下来。
“原来是小周大人和小江大人,天黑看不清,一时没认出来,怠慢之处望两位见谅!”
官兵与二人寒暄两句,立刻转身放行。
周鹊收起官印,侧眸看向一旁的江赋臣,心底似有一股细密的伤感拂过。
回到京城,似乎便绕不过与他的争斗,泽丰县之行二人尚有合作的时候,往后这类合作便是再无可能。
怎么好像还有点舍不得?
江赋臣似有所感,转头与她的视线碰上,一股无声的压抑在二人之中蔓延。
“走了!”周鹊走过他的身侧,淡淡的梅子香夹杂在凉风里,久久徘徊在空气中,挥散不去。
二人各自坐上马车,并列而行,进入黑压压的城门之下。
……
周鹊马车刚停在周宅门口,管家周钥便急忙走下台阶相迎。
“大少爷总算回来了,老爷正在书房等着您呢!”
瞧周钥神色,便也知情况紧急,周鹊不敢耽搁,径直去了周康岳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