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把东西都拿走的话,外头那些被鬼步蛊咬了的人怎么办?
总之不能再让这奸商把生意这么做下去了,给他留一根都算自己眼神儿不好没捡干净。
对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纪胧明连滚带爬地就到书案前将那账本揣进了怀里。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
外头那人依旧吵个不停,声音却仍谄媚,显是认定了自己跑不远。
若他进来了,侍女们虽不敢搜自己的身,旁边三人却瞒不住,只怕要连累他们。
“章大人,本宫话不说两遍。”
纪胧明的声音仍旧沉静,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架势。
定心极其聪慧,见自己胸口那账本极为明显,便从未绣身后将那帷帽拿了来替纪胧明盖上,恰好能挡住八九分。
“王妃娘娘,下官必须保证您的安全,否则如何同王爷交代。还请王妃娘娘恕下官无礼了。”
纪胧明急忙摆手,让其余三人躲到了书房中的死角。
所幸叶宿如今累了,正双眼迷离地靠着未绣的肩膀,并没发出什么声响。
章大人实在胆大,真就让下头两位中年嬷嬷撞开了门。
纪胧明就这样直挺挺地立在堂中,冷笑道:
“章大人当真忠心耿耿。本宫今日回府定要好好同王爷说说今日章府的盛情款待。一会儿拿棍棒顶门一会儿又撞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在章府行窃呢。”
章大人在门口已瞥见了里头的惨况,见架子连着花瓶都已在地上,他亦有了些情绪,却仍强笑着行礼道:
“王妃娘娘,下官听到瓷器碎裂声,这才担心您的安危贸然闯入,还请王妃娘娘理解。”
“哦?章大人府中这些个瓷器数目不少,可这架子却并不如何,想来是上头放得太多,竟轻轻一碰便倒。无妨,你将这被损花瓶的数目价格整理好送来王府,本宫自会派人将银钱奉上。”
“可……可这……”
“若章大人担心北洲王府赔不起,本宫自会求太后来给章大人补齐。”
章大人哪里见过这等架势,即便是王爷,凭他的位分本也难见,何况是太后。
他一时瑟缩,既担忧得罪了纪胧明,又怕自己所做之事败露。如今心中实在懊悔,怎能为了几株草药便贸然行动。
纪胧明步步靠近,章大人与周围一群人只得步步后退。
“王……王妃娘娘,这本不值几个钱,能入娘娘的眼是它们的福气,何来赔偿一说……”章大人揩揩汗,语无伦次道:“来人,你……你们去里头整理。”
纪胧明心下一沉,想出手阻拦却已来不及,那两位嬷嬷已抬脚要往里屋去了。
且自己用甚么理由阻拦?在人家书房里乱看还砸烂了东西甚至不让人进去打扫,这实在有些离谱。
但愿祝亦不会叫自己气死……
“且慢!”
院门处穿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众人回过头去瞧,素袍玉簪,面容清俊,不是徐初元又是谁?
那两位嬷嬷闻言亦停了下来,回头恭恭敬敬地垂首立好。
“徐大人,下官书房内陈设不佳,险险让王妃娘娘受了惊吓。这不,下官正命人进去打扫。”
徐初元缓步走近,俯视着面前的中年男子淡淡道:
“方才席中我就瞧出你心不在焉,现下一有声响你马不停蹄地便往这头奔来。啧啧,可是方才我问,你只说是家中进贼,可怎么是王妃娘娘呢?”
章大人已满头大汗。方才他本想带着家丁来抓叶宿,却让纪胧明堵了回去,这才在席中焦躁不安,生怕叫她在书房里看出些什么。一听见声响,他担心徐初元跟来会撞见定心草一事,这才随意编了个理由搪塞,现下当真是不好圆了。
徐初元摇着扇子,回头将纪胧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便,见女孩衣服上未见血迹污渍,这才继续开口道:
“想来章大人头回离席时王妃娘娘便在这了罢?怎得第二次离席竟唤王妃娘娘为贼?若你不知是王妃娘娘这边出了事,又为何直直地便带人朝这头来?”
此话一出,那章大人连带着边上众人都跪了下来,在地上断断续续地求着饶。
“拿到了,但是走不了,里面还有人。”
纪胧明偷偷贴近徐初元轻声说着,生怕他带了自己就走,这可就坑惨了里头三位。
徐初元听了这话便脚步微抬,站到纪胧明身边,当那书房的门口挡了个严实。
“方才本宫在屋中便说了只要徐大人来,可章大人却不管不顾,打着为本宫好的旗号,叫了下人便撞门,可真是极好的规矩。”
纪胧明语中带笑,话却锋利无比。
地上那人依旧在不停求饶,显是见自己讨不着便宜还吃了大亏,现下是真急了。
“章大人退下罢,本宫见了你这书房中有许多宝贵陈设,正要唤徐大人来一同商议给太后娘娘的年礼,还请不要再叨扰。”
“叨扰”二字纪胧明故意说得极重,略含几分警告味道。
那章大人哪里还敢久留,忙站起身弯着腰便带着一众下人离开了。
这次他没有再一步三回头,纪胧明心中暗气此人看人下菜碟儿,到底是当自己这个王妃有多好欺负……
叫徐初元一扇子砸了头纪胧明才回过神来跟着男人走进屋中。
唉,一个王妃一个重臣,留在一个小官儿的书房里死活不走,说出去也有些丢人呐……
还好他俩脸皮够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