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二人当场打起来,离清缘赶忙跑过去抱住檀秋祝的胳膊就拖着人往外走。
一出了后院门,对方就反手攥住她的手,神色冷得惊人,拽着她一路下山去了。
“回家说。”檀秋祝是这么说的。
被对方拽着走了三千阶,离清缘敢怒不敢言,只能在一上车马后便靠着背垫阖上眸子,很安然的装死状。
“腿这次不软了?”檀秋祝的手隔着一层丹红衣裙抚上她的腿,脱了温柔意的语气竟有几分恶劣玩味。
刚刚在后院里,已经耗尽了离清缘在檀秋祝这里所有表演的气力,她这会只想装死,便当没感觉,没听见。
没感觉对方手在她腿上,没听见对方问她问题。
怨气值爱涨就涨吧,反正檀秋祝这人喜怒无常,待会再找办法降回来。
“没关系,阿缘你可以装睡,可以不答我,但——”檀秋祝轻轻笑了声,“若是让我知道你又偷偷到这来寻那人,你的腿之后再也不用担心会软了。”
那双一直放在离清缘衣裙覆盖下膝弯处的手自下而上抚过去,一路轻柔如羽毛掠扫,却叫她忍不住浑身轻颤了一下。
痒痒麻麻的、从尾椎骨处窜上来的颤栗感。
离清缘没忍住,微微睁了眼,竟就恰好对上檀秋祝的视线,对方温柔垂眸望着她,话语间却听出几分嗜血的兴奋:“我会打断它。”
此时此刻,那阵颤栗感已直冲天灵盖!
她随口胡诌的打断,没想到还真贴合了檀秋祝的人物设定啊?
离清缘深吸一口气,侧身扑进檀秋祝怀里,声音轻细:“表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那个姑娘有问题吗?”她轻声问,“表哥你不喜欢她吗?”
*
车马行驶至长安城内,檀秋祝先带着离清缘去了镇妖司。
八角楼阁中,第十八层,他的案桌上层层叠叠堆满卷轴,最近显然事务繁多得惊人。
对于离清缘问他师灵澈是不是有问题,他选择了报以不答。
离清缘也清楚,想从檀秋祝嘴里套出话来,难如登天,索性也就闭了嘴,放弃。
“表哥,最近镇妖司很忙吗?”她点了点案桌上的卷轴,问檀秋祝。
“是啊。”檀秋祝似笑非笑瞧一眼离清缘,“我不忙的话,阿缘你怎么有时间出去同别人幽会?”
“那怎么能算幽会呢?”离清缘小声试图为自己辩解,“只是上次同表哥去不周庙时,我在后院遇见了那位姑娘,一方攀谈下觉得很是投缘。”
“哦?”檀秋祝嗤了声,话语间的玩味意更浓了,“既然那会便觉得投缘,为何不早些同我说呢?”
...早同你说?早让你把师灵澈捅死吗?那她去哪里收回力量?
离清缘正沉默不语想回答之际,一道声音冷不丁从身后半掩的门扉外传来。
“司使,您要的东西拿来了。”
离清缘被惊得本能回头往后一看,见一只深漆茶盘被搁在门扉边,里头摆齐齐整整一沓用水打湿过的素色绢帕。
……这是要干嘛?
檀秋祝走过去,一手端了那只深漆茶盘,一手攥离清缘的手腕,牵着她往里间走,坐在床榻上。
他发疯的姿态一向很平静,比如现在,他不言也不语,只是一面执着离清缘的手,一面将绢帕覆上去。
每换一张绢帕,他便要重复一遍那套细细擦拭的流程,从离清缘的指尖擦到指节,再从指节顺到手背,而后回还到指缝,指缝之下又是掌心。
被水打湿的绢帕冰凉刺骨,最初触到离清缘肌肤时她还会本能想蜷回手,但发现这会让檀秋祝攥得更紧后,她便索性装死了。
“阿缘,他还碰过你哪里?”漆盘里的绢帕已经见了底,檀秋祝仍旧没放开她的手,低着头轻轻询问。
离清缘心下本松了一口气,想着这场“酷刑”终于结束了。
这下听到檀秋祝的询问,她赶忙保证:“手,就手!真的就只有手而已!”
檀秋祝蹙着眉,似在思考些什么,半晌后他抬手抚了抚离清缘的长发,极认真地问询:“那砍掉好不好?”
……啊?
离清缘被他这句话吓得瞳孔微睁,脸色都有点白了,一时半会真接不上话了。她斟酌着开口,试图商量:“这……”
“阿缘,我们换一只新的吧。”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檀秋祝低柔似诱哄般的话语打断,“你喜欢什么样的手?我现在带你下去挑好不好?”
……镇妖司还做这种行当啊?离清缘后背细细密密冒上来冷汗,这会是真的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好在檀秋祝还没疯到这个地步,他见她面上笑容勉强得都快扯不出来了,忽噗嗤一笑,道:“骗你的。”
檀秋祝把五指并入离清缘的指缝,就着窗棂外摇落入室的月光眯着眼来看二人交扣的十指,这种严丝合缝的亲密让他心情愉悦了些。
……疯子。
但离清缘只敢在心里蛐蛐,不敢说出口。
见离清缘沉默,檀秋祝起身,拍了拍她的脸颊,道:“那不是好人,别再去找他。”
他走到门边,单手抵着门框,忽又想起什么般一回头,弯起眼睫笑盈盈道,“最近长安城不太平,我太忙了——”
“阿缘——”檀秋祝轻叹口气,“你先在镇妖司里住一段时日,等婚宴之前再搬回府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