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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2024 x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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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

许冉前脚刚来,后脚警察就到了。

店里下跪的,拉架的,大呼小叫的,一时都噤声,隔壁鸭霸王卤味店的老板娘抱着狗探出头。

“我们开着店开得好好的,他们进来就打人,还要砸店。”

姜璐迫不及待地告状。

“你们把警察叫来也没用,”墨镜女盛气凌人,“我什么证据都有...”

墨镜女的目光扫过许冉,停住了。

许冉轻轻哎呀一声,笑起来,“我们这里进进出出的男人太多了,我还说是谁呢,原来是黄处长夫人。”

墨镜女取下墨镜,露出一双浮肿的眼睛,“你...” 你了半天,“你认得我老公?”

许冉嫣然一笑,“哎哟,宝辰的陈总家里一起喝茶认得的。之前我刚从广州回来,去陈总家拜码头,见过黄处一次。”

女人眼皮一跳。

本是男人美美隐身,大婆教训小三出气的常规戏码,突然插进来一个‘熟人’。

一个‘熟人’牵扯一群‘熟人’,计划全乱。

女人的丈夫是工商/ju的中层干部,去年还评了区里的先进个人,女人是单位出纳,也算模范家庭。

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若是闹大了,男人在社交圈里抬不起头,回来肯定要怪她的。

许冉又问,“您找小燕有事儿?”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女人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许冉回过头,小燕头发蓬乱,脸上都是泪。

旁边拎公文包的男人很会看眼色,咧着嘴笑说,原来都是熟人,误会误会。这样,老板娘,我们把人借走说点事儿再给您送回。

小燕又哭了,拽着许冉的胳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

许冉绕到柜台开了包烟,递给了那个拎公文包的男人,“要不这样,有什么事儿去里头员工休息室说。警察也在,也做个见证。别等会儿人出了事情,反倒说不清楚,给你们添麻烦不是?”

拎公文包的男人大概是女人的哥哥,劝了她两句,女人就应了。

四人进去后,也没什么大动静,毕竟警察在,动手是不敢的,女人的声音偶尔拔高,又迅速低下去。

警察照例要许冉出示营业执照,身份证,又例行公事问了几个问题。

姜璐悄悄问:“姐,你早知道有这出啊。”

“也是凑巧。那天你给我说这事儿,我调了监控一看就觉得男的面熟。一起打过牌。”

“呸。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小燕也是,不安分,图啥啊,又丑又老一身赘肉还狐臭。”

那个来的老警察斜眼瞟了她一眼,倒是身后跟的那个小警察,听了抿着嘴直乐。

过一会儿那四人出来了。小燕啜泣着,脸都白了。

许冉又笑盈盈地递烟,说:“那天陈总还夸呢,说黄处长家里是模范家庭,夫人最善解人意。黄处长还给我们看了全家福,您儿子可真可爱。”

女人脸都绿了,皮笑肉不笑,领着人气哄哄地走了。

闹了这一出,大家都没了做生意的心思,小燕伏在桌上啜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是那种极有主见和早熟的女孩儿,家在农村,重男轻女,十六岁她就跟着亲戚出去打工,还往家里汇钱。

她没学历没力气,只有一点青春做资本。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凭本能和本事攥紧一个对自己好的,有地位的,图一点钱,一点利,一点关心,她觉得她没错。

“你跟什么烂男人我都不拦你,但你跟客人胡来,把店的招牌砸了,就是不行。我带你来的时候冉姐就说了的,第一条就是不能跟客人不清不楚。”姜璐说。

小燕看许冉一言不发,也慌了,求情,“冉姐,下次再也不会了。”

许冉心里早有了主意,摇摇头说,规矩就是规矩。我给你预支一个月薪水,你也别让我为难。

小燕知道这位老板娘平时随性好讲话,大事上却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她也再懒得纠缠,遭人白眼。

—— 不就是个小破店么,她也不稀罕,啪啪地收拾了东西,把玻璃门大力一推,人就走了。

姜璐气得把扫帚往地上一摔,“都是她招来的事,一下午没开工,她还发脾气。姐,你人也太好了,还给她发工资做什么。”

许冉把还有些湿气的头发胡乱挽起来,看看窗外已是黄昏时分,玉林路早就堵了个水泄不通,车烦躁地鸣着笛,电动车在期间灵活地穿梭,放了学的孩子三五成群,钥匙挂在胸前叮当作响。

下了班的情侣,拖着手不放,走得最慢。

“做人留一线。你也别生气啦。”许冉轻描淡写。

姜璐收拾了东西先一步走,刚出了门,许冉听她问:“咦。送水的你怎么还在这里。”

许冉停了,心里一晃,也走了出去,探头,说:“璐璐,你先走吧。我认得他,老同学。”

姜璐狐疑地再看这男人一眼,见他脚下一地烟头。

—— 刚刚还跟她说不抽烟,装什么乌龟王八蛋呢。男人都是猪!

-

等姜璐走远了,许冉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谢存山蹲了半天,听完了里头的这一出,脚麻,弯腰起身,边说:“等你...”

老城区一到傍晚就开始堵车。这儿的人开车不怎么守规矩,脾气也是火辣辣的。街上鸣笛声几乎是此起彼伏,许冉只听清楚前面两字,心紧了一下,只能拔高声音说,“什么?”

“等你结账...桶装水结账!” 谢存山嗓子抽烟抽的都哑了,直起身子,也拔高了些音调。

隔壁张姐的头又从一堆鸭脖子鸭爪里探出来。

谢存山不耐烦的脸近在咫尺,眸色深沉,眉头微耸,抿着唇。好熟悉。

玉林路的街灯总在晚上七点准时亮起,夜晚来临。许冉有种强烈的失重和失真感,这个世界在她眼里如此清晰,明亮。

就像她新生一次,重新张开婴儿的眼睛。

谢存山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见鬼眼神看她。她一点都不在意。

她和眼前这个男人,亲密无间,各自离散。

重逢以这样滑稽平庸的形式突然降临。写进小说都会被嫌老调重弹。

荒谬绝伦。

谢存山倚在门框上看门外,等着许冉在柜台数现金。

“定三十桶,是一千二是么。”

“嗯。”

“都是你送?”

“店里派人。不一定。”

“干多久了。”

“六个月。”

许冉顿了一顿,想说什么又止住,复垂着头数钱,面上冷静,但手上点了两遍才数清。

她躲避他的眼睛,“好久没见了,你没什么想问我的?我之前联络你,你的微信号注销了。大概疫情之前吧。为什么?”

谢存山沉默,手机在嗡鸣,是何清庭,他没接。他心里太乱了,像感冒一样,头重脚轻,舌头打了三个蝴蝶结,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怎么又顾得上和另一个女人的约会呢。

“不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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