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加在离信焉身上,剥离他灵魂的力量被断开,山矾泅立即扯过他,将他护在身后。
受了山矾泅全力一掌,白利也不过后退几步,吐出一口血沫。
万年前他就几乎杀穿整个妖族,过了万年,又让他做了万年准备,岂会是山矾泅这个小妖能轻易打败的?
“你果然难杀,我也算看着你死在我面前两次了吧,竟都能毫发无损,且一次比一次强!这是你的能力吗?”
听到白利的话,山矾泅知道,白利已经看出他完全化妖的事实,并且看上了他的内丹。
贪婪,他便是因为这一次次杀妖夺丹,一次次杀人夺取身体,只因为贪婪!
山矾泅恨自己还是太弱,他真想一击把这个祸患灭杀在这里!
一只手握住山矾泅的手臂,沙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和你一起。”
离信焉一直有浅薄的意识在,他只是不能说话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但外面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
他知道了一直教导他的师父是个恶人,对妖族做的恶难以数清,甚至数次强占了他人的身体,只为了多做些准备,再次进入界碑。
他虽感难以置信,但他知道不能再让师父继续为恶!
“你?小焉,你的魂魄可负担不起身体的强大,还是交给为师来让它展现出真正的实力吧!”虽然仪式被打断,但白利并未有丝毫担忧,眼前阻拦自己的两人,不过是蚍蜉撼树,挥挥手就能解决。
妖族真正有能力的两位强者,一位不管事,一位不能长时间离开雪山,没有人能阻止他的成功!
白利仰天大笑,火焰从阵法中升腾而起,瞬间笼罩了场中的四个人。
烬录闭了下眼,偏头不看那刺眼的血色——血色的火焰,灼烧时没有热浪,只有刺目的冰冷。
是那头老虎的火焰,他早知道会这样。
火焰灼烧视线,周围一切晃动混乱,仿佛进入幻境一般不真实,眼前的白利和山矾都消失了,离信焉拽着山矾泅的手腕,不敢随意移动。
阵法把山矾泅提前部署在这附近的分身都烧毁了,白利的手段确实层出不穷,破解其一又来其二。
离信焉强忍着火舌的舔舐,强睁着眼睛观察四周,一瞬也不错过——终于,他捕捉到不远处似有人影,一个扎着小髻,穿着华袍的小孩站在前方——这里怎么会有小孩?
心绪刚出,离信焉便觉手中一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伸手拍向那小孩的后背:“阿因,我来了!”
阿因,好熟悉的名字。
为什么又看见这个小孩,他是又进惑愧的幻境里了吗?
离信焉想从身后拿出飓风剑斩碎幻境,但只拿出来一支糖画,递到了那转过身来的孩子手中:“阿因,给你的,今天我迟到了,对不起。”
“没关系的,只要你还愿意和我一起玩就好了!”阿因看到他来很高兴,接过糖画露出一抹甜笑。
离信焉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惊讶地发现自己变小了,似乎变成了六岁左右的样子,对面的阿因,容貌竟与山矾泅十分相似。
他想出声询问山矾泅是不是也被困在缩小了的身体了,却无奈发现自己又无法控制身体了。
到底是怎样的幻境,竟能让人毫无还手之力!
离信焉努力挣脱束缚,却无奈看着“自己”牵起阿因的手,周游于各个商贩和茶馆之间。
一日结束,离信焉和阿因道别,随着小小的身体回了家里。
家还是那个模样,家徒四壁,遮风挡雨都成问题,和他有记忆以来一样,和他一直居住的地方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
“娘!”
一个穿着布衣的妇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哎,回来啦!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娘,阿因说您做的糖画很好吃!”
“好吃就好,快进屋里来吃饭了!”
离信焉的脑子里一团浆糊,这些是什么,那真的是娘亲吗?可从记事起,他从未见过娘亲。
不,不对,这是师父设下的幻境,若迷失自我也许再也走不出去了!
吃过饭,娘从屋里拿出了两盏灯笼:“明天是七夕,小焉还约了阿因一起去玩吧?看娘亲给你们做了什么?鲤鱼灯!明天带去送给阿因吧。”
“谢谢娘亲!娘亲做的灯笼是最好看的!”
离信焉看着那鲤鱼灯,灯上的鲤鱼图案他是见过的——在他小时候的一件衣服上,那是绣上去的两条小鲤鱼,和这灯上的一模一样!
难道,她真是自己的娘亲……被遗忘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