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在家里苦读书,好久不见这样多的人了。贺姑娘怎么了?是不开心吗?”彦衡垂眸看她,望到她的头顶,长发披散着,只用一根白绳轻轻绑住。
“我没,我只是……”惑愧找着借口,突然感觉头顶被放上了什么东西,“什么?”
“送你,你看。”彦衡让她瞧水中倒影。
昏黄火影下,波粼水面上,清冷的美人,戴着洁白槐花编织的花环。
“姑娘都爱美,你长得这么好看,头上怎能没有饰物?我看她们都戴着这个,便买了一个送你,喜欢吗?”彦衡蹲在她旁边,小心问道。
昨天,他就发现了贺姑娘心情不好,却不明白她怎么了。
“喜欢……”过了许久,惑愧才回他。
这个人类真不错,有钱,能说会道,还会讨她开心!
也许人类不全是坏心眼子,至少他们对待同类很友好。
惑愧的心情又转向低落,但她不想被身边人发现:“你不是要放河灯?还不写下愿望?”
“好!”彦衡提起笔写字。
画面变得模糊,山矾泅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撕扯着前进,他知道这是要进入下一段记忆了。
山矾泅顺着镜中灵力走向施法,他不知这里面和外面的时间流速是否一致,想要加快一下进度。
更快地到达记忆的底部,找到惑愧现在的位置。
景象复又清晰,山矾泅御风跟上前面两道策马的身影。
官道两边种着树引路,但还是挡不住黄土飞沙。
他一眼认出这是链接池鸢城和牡城的官道,国土中相距最远的两座城池,翻两座山再走一片旷野才能到达。
其间渺无人烟,但有匪寇聚集。
无处可去的人在这里逗留许久,逐渐成了气候,即使是官府也无可奈何。
“贺姑娘,骑马可习惯了?”两人带着斗笠隔沙,彦衡说话时不免提高声音。
“都骑了五日了,早习惯了。”被纱掩住面容的惑愧憋着嘴,愤懑地盯着身下的马匹。
界碑外的生灵除了人之外都不开智,无论惑愧怎么与这匹马交流都无用,整整五日,还未驯服,无端拖慢了彦衡的行程。
她本都想直接用妖力飞着算了,告诉彦衡自己使轻功,谁知那人说,轻功卓绝之人行远路也会跑马,路途遥远,还是骑马好。
骑马一点都不好!马不好!
正想着,马又不知怎么了,两前腿高高扬起,似要将她甩下去。
“贺姑娘,拽紧缰绳!”
惑愧左手拽紧缰绳,右手聚妖力一点把马按了下去。
山矾泅以虚影跟在两人后面,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独自在这条官道上奔走,原来是赶不上队伍的速度。
他捏决凝力,想像刚才那样跳过这些记忆,但发现不行。
为什么,有些记忆必须要看?
几片绿叶浮现在山矾泅身边:“荡!”
平静的镜面被投入石子般波荡起来,一直守在照妖镜旁边的离信焉清楚山矾泅想做什么。
他们都不想阅览惑愧的过去,找到她的藏身之处才是最要紧的。
于是离信焉抬手为山矾泅灌注一道纯净的灵力,帮助他快速跳过这些记忆。
“只差最后一步了,我也该去做些准备了。”
画面再转,白衣染血的惑愧半拖半抱着受伤的彦衡走在杂草丛生的小路上,看样子是在下山,后面还跟着一个穿一身黑色劲装,提着长剑的男子。
山矾泅站在他们必经之路上,却被无视穿过,他们依旧看不见他。
“不用他,我也能救你!”惑愧声音极小,附在彦衡耳边。
她是妖,那些不会术法的凡人即使武功再高强也逃不出她制的幻境,只需要避着点彦衡就行。
这副模样,他们果然不出所料,遭遇了那些匪徒。
彦衡身上只有些於伤,身体无力似是被下了药,只能倚靠着惑愧行走:“贺姑娘,我知你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他们那么多人,你一人也应对不来。今日还是多亏孟兄,我们才能幸免于难。”
他带着惑愧向跟在后方的孟异道谢。
镜外的离信焉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孟异,总觉得分外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若是他进去或许能够想起来吧,在外面始终隔着一层镜面。
“我家住牡城,彦兄贺姑娘若是不嫌弃可到我家中休整一番。彦兄身中软筋散,正好我家中常备解药。”
几人身上都是血,虽然没有受太重的伤,但需要沐浴更衣洗去血污,去城中客栈也许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