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泽花了三秒钟将王琦打量了一遍,审视的目光让王琦搓了搓手臂,戳了下林希光:“你有没有感觉有点冷啊。”
“没有。”
“哈秋!”王琦嘟哝,“怎么好像更冷了……”
林希光在角落看到了赵容泽。他正戴着墨镜,以免被认出,但在人群中仍然最出挑显眼,坐姿挺拔但不失优雅,很好辨认。
但——此刻更显眼的——
是坐在他对面喝着咖啡的楚越。
前世尘封的记忆扑面而来,林希光的食指轻擦过裤缝,略微收紧,啧了声。
这个时候也不忘黏在一起?
找替身还把白月光正主喊过来,赵容泽到底什么毛病?
林希光似笑非笑地投去目光,赵容泽将墨镜摘下来,安静回视,不避不让。
王琦搓着手躲在林希光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与此同时,楚越也发现赵容泽的目光,转头看向身后生着一颗泪痣的少年身上。
此时此刻,八目相对,沉默蔓延。
林希光和赵容泽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冷意。对视了三秒,又若无其事地同时转开脸。
袖子被揪住,林希光回头,目光刚好和王琦对视上,只见这人眼神格外震惊,小声道:“你、你要见的就是他?那可是赵容泽啊……早知道,我就……”
普通人可能不知道,但作为人工智能专业的学生,几乎没有一个是不认识这位大佬的。
林希光:“你也没深问啊。”
不远处的赵容泽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眉尖动了动,不动声色抿了一口咖啡。
楚越收回打量的眼神,握紧手心。
这个少年和他长得十分相似。
一些微妙的记忆浮现心头,楚越差点把手心掐出血来。
林希光简单朝王琦交代两句,拉着他悠闲地朝着赵容泽的方向走去。
随后,王琦一脸僵硬坐在了楚越身边,而林希光则坐在赵容泽旁边的位置。
赵容泽只感觉旁边的空气一瞬间被一个存在感极其鲜明的家伙夺走了。
“这是我的室友,王琦。”林希光长腿交叠,闲适地靠在沙发上,“我们是朋友。”
“你好。”
赵容泽掩去审视,冲着王琦点头,对方受宠若惊地红了脸:
“您好您好。”
简单寒暄后,林希光看向赵容泽。
“老板,你对面那个长得很像我的人是谁啊?”
对面笑容温和的楚越脸僵了一瞬,维持着微笑道:“小朋友,我比你大,应该是你像我才对。”
“可是我长得比你好看啊。”林希光笑道。
“……”楚越努力维持着笑容和体面,看向赵容泽,却发现他靠在椅背上,一双狭长的眼睛沉在眼帘下,没有看向任何人。
“他是我朋友。”手背将一杯没动过的美式推到林希光跟前,赵容泽回答林希光的问题,“刚刚找我有事。”
本来已经离开别墅,但某个巴黎的项目突然出了问题,负责此事的楚越追了过来,和他在咖啡店把这个小失误搞定。
“哦,朋友啊。”
林希光语调拉长,他说话时气息离赵容泽极近,赵容泽喉结在白皙皮肤下轻轻一滚。
“我的室友也是我的朋友。楚先生无聊的话,可以暂时和他聊一聊。”
这是不让楚越和赵容泽说话的意思了。这么正大光明的支走,傻子都看得出来。
“不用了,”楚越语气带上些冷意,“我想我还是喝咖啡最好。”
他本只想让林希光闭嘴,却见对面的少年眉眼弯弯,下意识有不好的预感。
“老板,你看他。”林希光将胳膊绕上赵容泽的肩膀,凑近他耳边,“我好心给他找伴,他还凶我。”
赵容泽任由着林希光靠近,隐藏在黑发下的耳根蓦地红了,语气却还是冷静的:
“楚越。”
声音冷淡,但谁都能听出这是个警告。
楚越:“……”
妈的,死绿茶。
林希光陷在阴影里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他没想到这种从前不屑用的低端招数居然对赵容泽有用,连捧在手心的白月光都能凶。
不过,
对他来说是好事。
林希光拿起手边的美式,喝了一口,纯苦。
林希光喜欢苦味,平常爱生啃苦瓜,这种程度刚好是他喜欢的,能让人心情保持镇定。
心情好的时候,他总是不介意甜言蜜语。
“老板,现实生活中看你,比照片上还要好看。”
他一早就注意到了,赵容泽今天穿了件长风衣,很帅,把那双本来就又直又长的腿衬得越发笔直,让他想起捏上去时那坚韧又细腻的触感。
“你也是。美颜不适合你。”
“那是自带的,我懒得关。”
座椅比较小,两人高个子男人坐在一排交谈,肩膀挨着肩膀,是个很暧昧的距离。
楚越默不作声地扫过这两人的距离。
“白越先生,我敬仰您很久了。”旁边坐着的王琦似乎是嫌尴尬,突然开口,对楚越说道:“您公司旗下的艾薇儿按摩椅特别好用,我奶和我姨天天蹲直播间抢货呢。”
楚越:“……那是宏森生产的,不是我家的产业。”
“哦,还有你们家那个鲜花饼,又便宜又好吃还上了热搜——”
“那是未明旗下的食物,”楚越都要笑不出来了,“我们家不生产食物,我们做的是金融。”
“哦,可是你们家那个奶油泡芙也很好吃。”
“都说了不生产食物!”
楚越实在生气,便把服务员喊过来开始点菜,想让旁边这家伙闭嘴。
林希光抽空看了眼楚越点的菜单。
大多数都是赵容泽喜欢的食物,甜口。
食物端上来后,楚越将一道姜饼人模样的饼干往赵容泽面前推了推:“这是他们这里的特色,尝一尝吧。”
“小林和小王两位同学也别客气。”楚越笑道,“我来请。”
林希光懒得理他。
楚越再次朝着赵容泽推了推姜饼人:“网上评论都说姜饼人非常美味,要不要尝一尝?”
赵容泽淡淡地“嗯”了声:“不用。”
“试一试都不行吗?”楚越作出可怜脸,“还是不是朋友了?”
林希光向后陷入沙发中,笑道:“好重的绿茶味,谁偷了我的西湖龙井。”
楚越:“……”
他下意识地讨厌这个林希光,觉得他很烦人,而且很不懂规矩,并且有一种会被取代的危机感。
目前看来,他的直觉是对的。
林希光就是很讨厌。
赵容泽习惯性地从盘中拿过姜饼人,一只白皙的手突然捏住他的手腕,瞬间动弹不得。
“这里面有花生。”
林希光将“你会过敏”四个字咽了下去,眉尖缓缓蹙起。
忘了,现在他的身份,是不该知道赵容泽对花生忌口的。
赵容泽垂眸看了眼林希光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指尖有些发烫,一直灼到心口。
……他怎么知道我不能吃花生?
“花生怎么了?”王琦弱弱地说,“花生还挺好吃的。”
“那给你吃。”
林希光收回手,把餐盘从赵容泽手底下抽出来,放到王琦面前。
他没有注意到赵容泽在一瞬间变深的目光。
楚越也沉下脸色:“林同学。这不太合适吧,有花生又怎么了?”
林希光没理他,心里莫名烦躁,听到楚越的声音更加重了这种感觉。
他起身道:“有点闷。我去上个卫生间。”
片刻后,林希光站在洗手间的窗口,对着外面的树思考人生。
自从重生后,自己在对待赵容泽的事情上越来越不对劲了。
也许是鲜有的和赵容泽站在平等的位置交谈,他有时候甚至会生出一种“和赵容泽很亲密”的错觉。
楚越都不知道的忌口,林希光却十分清楚——虽然他把这当作多年扮演金丝雀造成的工伤。
“在想什么?”
清冷的声线从身后响起,随着越来越近的坚实脚步声,林希光下意识将正准备点起的香烟塞进兜里,看向来者:“你怎么来了?”
赵容泽站在门口,就这么生生地望着他。
他身高腿长,平日里穿西装便很有气场,如今只是简单穿了一件平驳领灰色长风衣,内里套了黑衬衫和西装裤,腰身被皮带勒出细窄的弧度,显得格外挺拔清贵。
这一周天气都不太好,但他笔直地站在那儿,安定的气场抵过一轮小范围的暖阳。
“你太久不回,我担心你有事,所以来找你。”赵容泽眼神冷静,“这是我们第一天见面,我不希望让你留下不好的记忆。”
“你是在担心我?”
“是。”
“为什么,你不去陪楚越吗?”
赵容泽不太明白林希光为什么这么说,“他不需要我陪。”
“你的意思是我需要?”
赵容泽没回答这句话,只是眸色愈深:“心情不好可以多吃甜食,我开车带你去别的地方。”
“甜食?”
林希光眼眸微沉,一直走到他面前去,蓦地揽住赵容泽的肩膀。
猝不及防地,赵容泽感觉自己陷入了薄荷气味的怀抱里。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响起,林希光直接将他拽进了转角处的角落,将赵容泽困在双臂与墙面形成的空间中。
一瞬间呼吸相闻,目光交织,薄荷气味与檀木缓慢地交缠,犹如齿轮般密不可分。
两人身量相当,林希光只要垂眸,就可以看见赵容泽那张削薄的嘴唇。
这里总是说出一些让人不爽的话,但偶尔也会变甜。
林希光轻轻捏住赵容泽的下巴,拇指划过赵容泽锋利的唇畔,让淡色的唇变为更加靡丽的色彩。
“容泽哥。”
他掀开眼帘,定定地看着赵容泽眼尾慢慢染上绯红,低声道:
“让亲吗?”
“我想吃点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