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璟!”半仙仿佛受不了刺激,他的瞳孔泛红,继而逐渐透出淡淡的金黄色,宛如旭日初照。
卞城王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劲,这个半仙太多提升仙力的法子了。事不宜迟,卞城王手上涌现出耀目的鬼火,在瞬间把那只颤抖的玩偶烧成灰。这是卞城王从围困微茫山的鬼火中盗取的一丛,原本是鬼王借给阎王去带出鬼谏,最终被卞城王用来杀死鬼谏。
别管鬼王如何将鬼谏拆分,这个折磨了卞城王十年的无名小卒,终于死了个彻底。从此鬼王别说从菩提千界中脱身,就是托梦,都办不到了。卞城王下一步就是血洗同僚,抢占十大地狱。
鬼王已经在至高无上的位置坐了太久,是该换年轻鬼来坐坐了。
卞城王计划着大梦,再低头,见原辞不声不响,浑身几乎被金色的光包围住了。
看来是个危险。卞城王负手掠向原辞,决意不去探究他想做什么。这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卞城王赢下一切。
他像捏死一只苍蝇一样,将挡路的半鬼踢开,飞向原辞。可是在他将苍白的长指甲压进半仙血肉之前,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雷光仿佛天谴,降临地府。光芒之下,妖鬼尽灭。
卞城王被迫后退,晏林深掌击原辞后颈,阻断了他将要带来的摧枯拉朽的毁灭。原辞吐出满口鲜血,死寂的目光投向晏林深,令晏林深不敢直视。
他别开脸,捞住原辞,金线卷住冷月。对卞城王道:“真当我司命宫无人了?竟敢明目张胆朝司命宫弟子下杀手,鬼界,要开战吗?”
卞城王也懒得虚与委蛇,“看清楚了,这是谁的地盘。司命宫上卿不请自来,还要我鬼界将你们当尊客?真是虚伪的人仙。况且你们违背盟约,杀我们两位阎王……”
“喂——屎盆子别乱扣,盟约是鬼和仙定的,司命宫的‘仙’前头还有个‘人’呢。至于阎王的死,和我们更无半点瓜葛了,杀阎王的是人,和我们‘人仙’有什么关系。”晏林深一面说,一面带着人往鬼门飘去。
卞城王一声令下,命众鬼随他一道斩仙。当他们追着晏林深去时,却见鬼门前金光璀璨夺目。宿淮为首,司命宫三千弟子聚阵,金芒仿若正午烈日,将魑魅魍魉照得无处遁形。
晏林深轻飘飘道:“奉劝诸位阎王一句,别将念头打到我司命宫身上,否则,我们也是会几分仙术的。”
卞城王止步半途。他知道这回杀不掉半仙了,还有棘手的事情等着他解决。他回过头,面对着六位阎王的讥讽嗔怒。
***
踏出鬼门,宿淮连忙从晏林深手里接住了原辞。“你将司命宫视作家,难道不知我们亦视你为手足?原辞,你怎敢用性命去引出问天剑的力量?太莽撞了。”
原辞根本听不进师兄半句苦口婆心,他也顾不得唇齿间腥甜的血。他疯了般地要回鬼界去,去找赵颂璟。
晏林深别无他法,只能将他束缚住,劝他从长计议。
可是要原辞如何从长计议?他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哪怕他几乎成为了神,他也救不回赵颂璟。他脑海中无数记忆疯狂生长,仿佛赵颂璟还在他身前笑、向他问东问西、拉着他翻过宫墙,藏到无人知晓他们的地方去。
人们说赵颂璟何德何能,得原辞青睐。可是不对,在原辞在万物纷繁复杂的声响中,仓惶失措时,只有赵颂璟,心如明镜台,照他如明月。
偏偏三界残忍,都不容她。
原辞心如刀绞,跪在云间无声痛哭。他不知如何排解这股疼痛,只觉三界所有的动静都消失了,逝水光阴凝滞,天地生灵失声。
初春冰凉的风拂过,有谁紧紧牵住他的衣袖?一道渺小、稀薄的灵魂在风中飘荡,她不得不抓紧原辞,才能稳住身体。她羞怯地问:“抱歉,您因何如此伤心呢……您、您好似我在找的人……”